孩子一定不能留,要是一个女孩还好。
男孩的话,老爷子怎么看他?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去医院的路上。
燕归穿着宽松的水貂绒毛衣,看起来丝毫不像怀着孩子。
她的手轻轻搭在肚子上:
“对不起,孩子,是爸爸,他不愿意看到你。”
妈妈真的没有办法,你不会怪妈妈的对吧?
孕妇的眼神温柔而无害。
就在此时,
一个陌生人拦下了燕归。
对上目光,男子高挑的个子。
对方轻佻的上下打量着她,勾起一丝戏谑的笑。
“我能帮你保住孩子。”
燕归神色微动,可还是没有说话。
陌生人的语气几分诱导:“他只是说不能要,没有说不喜欢。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更糟糕的吗?
孩子,是一个把柄。
有了孩子,你永远可以联系上他。
你这么聪明。
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燕归被说动了。
“这就对了,我叫尹光智。”
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迟佩华要有麻烦了。
想想就开心呢。
尹光智和迟佩华当了数年情敌,今天总算快意一把。
迟邑温注意到江云舒开始犯困了,领着她到自己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干干净净的,书桌上的本子也堆放整齐。
床上被褥折三折摆放在角落,迟邑温走过去把被子拉开。
“困了就先睡,我会看着时间。”
“我不困。”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眨一眯,不多时便睡过去了。
她今天玩得太累了,早上跑来跑去。
该睡了。
迟邑温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
想着今天的种种,好像一个玩笑。
第二天江云舒醒来,睁开眼是熟悉的房间。
是自己家。
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把她抱回来的。
昨天好像一场梦。
她乖乖吃了早饭,稀饭配一盘炒蛋。
餐桌上,妈妈告诉她明天是初二,要去看外婆,然后去看爷爷。
外婆可疼她了。
她也喜欢去外婆那里。
但是她不喜欢爷爷。
爷爷只喜欢表哥,还不想让她上幼儿园。
虽然爸爸妈妈没有告诉她,但她都知道的。
大人总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好多事根本不避讳着讲。
她哪里会不懂哦。
又不是笨蛋。
江云舒的爷爷不满意自己没有孙子,想让赵春梅再生一个。
江国涛用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搪塞过去。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谁知道他老人家动了歪脑筋,想着只要送走一个不就可以再生了吗?
竟想着把孩子偷偷买掉。
赵春梅找不到孩子急哭了,把菜刀都提了出来,更是直接报了警。
江云舒被带回家的第二天,赵春梅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本来都计划着离婚的,是江国涛再三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还带着孩子媳妇搬出老家,才勉强解决。
现在江云舒很少见到爷爷,爷爷对她也颇为冷淡。
当户口总归在一个本子上,过年还是会去看看。
虽然村里头的人也说老爷子糊涂,但对赵春梅的凶悍也不置可否。
江云舒喜欢去外婆家拜年,还因为余昕彤也在。
多一个熟悉的玩伴,自然多一份归属感。
起码在男人侃侃而谈,连比带画吹牛皮,女人聚成一团,家里长家里短的时候。
她也能找自己的小伙伴,做一场有趣的游戏。
流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阳台的绿萝郁郁葱葱,半边墙面爬上三角梅,紫红色的包片常年开着,把生命力诠释得淋漓尽致。
赵春梅总是念叨孩子长得快。
现在江云舒已经在湾城中学读初二了。
班会课上。
“初二是一个关键时期,很多人就是在初二拉开了差距!所以同学们,你们要好好把握机会,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余昕彤在橡皮上扣扣画画:“什么关键时期嘛,天天都是关键关键的,烦不烦啊...”
“好想出去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读书这么无聊的事。”
老师的“简单几句”还在继续,长篇大论不着重点。
“下周五、六学校组织春游,抽中了我们班,为期两天,参加的同学填一下报名表。”
教室听取“哇”声一片。
“学校,变天了?”
“woc,有生之年啊。”
“那周五不用上课啦?”
“安静!”老师拍了拍讲台桌:“就你们认为是好事,马上要初三的人了,天天想着玩是吧?”
“重点学校都在读书,我们学校还出去玩,你们知道落下多少进度吗?”
“但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了,同学们也可以利用这两天好好复习巩固一下,边玩边学对吧。”
江云舒和余昕彤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班主任是真敢想啊。
老师把表格一组一组发下去:“记得带回去给家长看,签字了明天带回来。”
“云舒你负责一下,明天上午下课之前收上来。”
“好的,老师。”
江国涛和赵春梅很愿意她参加这些活动,余昕彤说肯定是因为她成绩好。
像自己就只能软磨硬泡,再三保证期末一定进步,来换取生存机会。
“那你可得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和煦的晨光下,江云舒一边笑着一边在座位上整理表格。
余昕彤趴在桌子上,闷闷的说:“可惜去不了什么好地方,不过是市区的公园和博物馆。”
江云舒眼睛亮亮的:“多好呀,我都没有去过。”
班上一共50个人,表格只有49份,缺了一份迟邑温的。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问。
虽然在一个小区长大,还是对门,但她和迟邑温不算很熟,不过点头之交。
小时候倒是常去串门,越长大反而是越不好意思了。
燕阿姨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她去找迟叔叔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
所以迟邑温没有家长,也没有签字。
她是希望他去的。
因为迟邑温平时就独自一个人,不爱在学校多待,朋友不是很多的样子。
可万一迟邑温就是喜欢这个状态嘞。
江云舒啊江云舒,不要多管闲事。
香樟树下,迟邑温站在凹凸不平的石砖上看着江云舒:“找我有事吗?”
“我想问你春游的事,不考虑一下吗?就是同学都会去嘛...”
“班主任让你问的?”
“我知道了。”
啊...他知道什么?
迟邑温的瞳色有些浅,琥珀色的眼珠子像琉璃一样透,本该很温柔的颜色,放在他身上只有一些淡漠感。
迟邑温抽走了自己的表格,在家长签字那一行,刷刷写下——燕归。
其实他想问,
你想让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