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谕君，今晚我有事没法去餐厅，麻烦你自己坐电车去啦，抱歉！！”
附一个巨大的可爱猫跪地道歉的表情。
校门处，看着这条来自一之濑琉璃的讯息，森谕降人回了一个“我明白了”，便朝电车站的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询问到底是什么事，作为成年人，生活中耽误工作的事时常出现。
更何况，两人还没亲密到可以细问私事的程度。
六点零三分，森谕降人乘上电车。
他只坐电车去过一次“歳月”，也就是和妹妹新柚那天的聚餐。
记得路程上大约要花去一小时左右。
因为是人流量较多的线路，森谕降人从来没有在电车上悠闲地、完整地坐完过全程。
今天也不例外。
握着扶手，森谕降人感受着电车的摇晃，竟又浮起睡意。
“看来，最近的精力消耗得是有点过分。”他想着。
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甜甜地睡去。
男孩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肩膀，尽力调整着让女孩脑袋舒服的姿势。
电车驶入平稳段，窗外的落日逐渐暗淡。
车厢的人们或疲惫或平静，总之十分安静。
最后二十分钟的路程时，森谕降人有了座位，恰好是那对情侣的旁边。
坐下后，听见男孩对女孩说：“我已经存够了钱，周末去冲绳看海好吗？”
“诶？！太好啦！”
“还要去水族馆，我记得你最喜欢海里的动物了。”
“嗨！已经开始期待了！”
听着甜蜜的对话，森谕降人会心一笑，闭上眼。
真美好。
从电车站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一半，再走了一会儿，抵达“歳月”餐厅。
“晚上好。”
“晚上好，二宫先生。”
走入更衣室，遇上了正在换厨师服的二宫彻。
这个穿着常服更像暴走族年轻人的二宫彻，将他那个标志性的寸头，贴近森谕降人：“森谕君，你那个‘乞丐鸡’，教教我呗。”
“你想学的话，我列一个菜谱给你。”
“真的吗？那再好不过了！”
“嗯。”
二宫彻十分开心，从森谕降人的柜子里帮他拿出制服，一边说道：“森谕君，你是哪所料理学校的学生？”
森谕降人手臂打直，从袖口穿出，“嗯？我不是料理学校的学生。”
“什么？！”二宫彻瞪大眼，“你不是！”
“对，我是东京大学一年级生。”
二宫彻朝后“蹬蹬蹬”三步，撞在柜子上，摇摇晃晃。
“怎么了？”森谕降人见他表情夸张，好奇问道。
“我和川野先生打赌，我说你也许和北山师傅是校友，是名古屋专门料理学校的学生，不然怎么解释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料理水平？”
森谕降人笑了笑，“赌了什么？”
“休假后的一顿晚饭。”二宫彻叹了口气，“川野先生说，你和他曾经上班时认识的那些优秀年轻人很像，所以肯定是名校的大学生......”
他忽然愣住，“诶？等等！你刚刚是说......东京大学吗？”
“是的。”森谕降人脸色如常，戴上帽子，朝门口走去。
“......”
走进厨房，已经开工。
“晚上好。”
虽然还不能清楚地将每个人的名字对应起来，森谕降人还是一一打了招呼。
走到北山闻利的身后，对方先一步说道：“今天，你想看哪一道菜的制作过程？”
森谕降人想了想，说道：“北山先生，我自己在家里研究了一下菜单里华夫饼的改进方法。”
“噢？说来听听。”
接下来，森谕降人把鸡肉华夫饼的制作以及注意点全部说了出来。
“嗯，炸鸡碎增加口感，炒鸡蛋和葱倒是个经典的搭配，我能想象出那个味道，但这就完全是一道新的料理了。”北山闻利听后，认真思考道。
不过，虽然没有立即认可森谕降人的思路，他还是朝一旁喊道：“栗山！过来一下！”
团队中三位副主厨其中的一个，立即走了过来。
这是一位身材修长，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俊美男子，只不过脸上一直保持着冷淡的表情，就差写上“不要跟我搭话”这几个字了。
“这是栗山律，华夫饼一直是他来做，你们沟通一下。”
北山闻利简单介绍了一下，因为马上到上客的时间，也没有详细聊下去的工夫了。
栗山律轻轻点头，而后带着森谕降人去往另一方厨台。
森谕再次讲述了他的想法。
“我可以试试。”栗山律听后，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很快。”
而后，他立刻投入到制作的过程中去。
期间，他没有再重复问起森谕降人有关这道鸡肉华夫饼的细节。
这本就是一道不会太过复杂的料理。
融化黄油，打好鸡蛋。
接着加入过筛的低筋粉、玉米淀粉、泡打粉，倒入牛奶和融化好的黄油。
开始搅拌，直至消除气泡。
动作利落干净，一气呵成。
在一旁看着的森谕降人，微微吃惊。
这个熟练度，真是惊人得高啊。
送入模具，很快，普通的华夫饼已经快要完成。
栗山律转身开始做炸鸡，炒鸡蛋，同时处理葱和玉米。
“需要我帮忙吗？”森谕降人觉得他有点忙不过来，于是问道。
“不用。”
栗山律轻声回答，他的侧脸极为专注，或许是害怕自己这个态度让森谕误解，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你注意看好我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就行了......你的能力，我不怀疑。”
这难道就是一道叫花鸡带来的改观吗？
既然都这样说了，森谕降人也就不再插嘴。
“栗山先生可是我们团队基本功最扎实的男人。”
二宫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悄咪咪地说道：“据说他在当实习生的时候，就最擅长处理食材的边角料，无论是刀工还是各种烹饪技法，栗山先生花了快三年的时间打基础！”
“看得出来。”森谕降人由衷地佩服，也悄声回答道。
“本来就帅不过栗山先生了，厨艺还没他好，真是令人生不起斗志。”二宫彻叹了口气。
忽然，他顿了顿，“不对，我跟你这家伙共情什么，你明明也是个气死人的怪物好吧？！”
这样聊着时，栗山律那边已经完工。
他将一份做得比森谕降人那天做的完整度还要高一些的鸡肉华夫饼，呈入盘子。
他没有废话，直接取来刀叉，开始试吃。
森谕降人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反馈。
栗山律吃的很认真，细嚼慢咽，十几秒后才抬起头，看向森谕降人：“我觉得，可以。”
森谕降人松了口气，微笑道：“让北山先生试一下再说吧。”
“栗山都这样说了，绝对没问题。”北山闻利也走了过来，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品尝了一块。
脸上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北山看向栗山：“今晚直接用这道菜吧，有问题吗？”
栗山律摇头：“没有。”
北山闻利在厨房中的权威，自然不用说。
而栗山律，更是副主厨里能力最强的一位，私下里，其余人都常说栗山其实已经有去其他餐厅当主厨的实力了，只不过曾经北山先生对他有恩，才一直留在“歳月”。
这下，森谕降人推出的第二道改良，又是同时得到两个人的认可。
厨房里的其他人，完全掩盖不住脸上震惊的神色了。
厨台边，二宫彻抹去嘴上的华夫饼残屑，自言自语道：“人比人，气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