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辛苦了。”
“辛苦了。”
晚上9点38分，最后一名客人被副经理恭敬地送出餐厅，“歳月”一天的营业，便宣告结束。
北山闻利解开厨师服的最后一颗纽扣，对森谕降人说道：“森谕，你住在哪儿？”
森谕降人抬着手臂，揉着脖子，在厨房里聚精会神看了一整晚，实在有些废脖子。
听到北山的询问，森谕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有点远呢。”北山闻利若有所思。
“我自己回去就好。”森谕降人以为他是受了一之濑琉璃的请求，打算送他回家，于是赶紧说道。
北山闻利一愣，笑了笑：“我可不是要送你回去，而是有另一件事。”
“嗯？”森谕降人有些意外。
“一之濑今天感冒了，她那个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忘记吃晚饭，真是有些担心呐。”北山闻利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森谕降人的双眼。
“诶？一之濑小姐生病了吗？”森谕降人眉头一挑。
原来，她今天没法来餐厅上班，是因为生病，而不是其他的事情。
“你不知道？”北山闻利露出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我以为你和一之濑关系很好呢。”
两人并肩走出厨房，北山闻利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眯着眼说道：“森谕你不如去看望一下她吧。”
“我？”森谕降人指了指自己。
“一之濑一直很拼，从成为‘歳月’的经理后，我很少见她休息过，这一次，应该是实在撑不住才请假了，大概很严重吧。”北山闻利感叹道：“论对餐厅的热爱，就算是我，也和她比不了啊。明明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二十八岁了，还是小姑娘？
森谕降人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似从表情上看出了森谕降人的心声，北山闻利好笑似的说道：“森谕小子，无论是你还是一之濑，在我眼中都是小孩子。”
他抽完香烟，拿出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可以的话，买点吃的和药，送过去，她也算你的同事不是吗？”
挥了挥手，北山闻利便直接离开。
“这算怎么回事？”森谕降人眼角抽搐，“NPC推动剧情？”
低头看着纸条，他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去呢？
......
晚上10点23分。
东京丰岛区，一处高级公寓楼外，森谕降人提着一袋子感冒药和水果，寻找着纸条上的地址。
岛国的夜晚，尤其是人口密度高的区域，总是灯火通明。
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丰富的夜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森谕降人走在其中，忽地觉得，大部分人在夜晚的时候，可能才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说是生命。
“1203室......”
森谕降人跟在一个住户的背后进了公寓，而后来到了一之濑琉璃的家门口。
站了几秒钟，他按响了门铃。
隔了半分钟，里面传来一个虚弱但尽力提高的声音，“谁？”
森谕降人朝后走了一步，让猫眼能够看到自己的脸：“一之濑小姐，是我，森谕降人。”
啪嗒。
门被打开。
一之濑琉璃的脸浮现在眼前。
她果然是病得不轻，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干枯，不像平时那样光彩照人，完全素颜的状态下，她反而显得有些幼态，好像年轻了几岁，像大学刚毕业的女孩。
一之濑琉璃穿着成套的白色丝绸睡衣，上面有好看的花纹。
她虚弱的表情之下，充满了惊讶：“森谕君，你怎么来了？”
森谕降人抬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袋子里的药和水果。
一之濑琉璃来不及说话便咳嗽了两声，而后立即捂住嘴：“别让我传染你！厨房的工作最怕病毒了！”
说着说着，她赶紧掩上房门，只留出一只眼睛：“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明天就能复工......咳咳咳！”
森谕降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一之濑琉璃的注视下，他掏出一个刚才从药店顺手买的口罩戴上，“这下可以了吧？我可是辛辛苦苦坐电车过来的，一之濑小姐忍心让我这样直接离开吗，不让我进去坐坐？”
一之濑琉璃犹豫着，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拉开门让森谕进去。
“要换鞋吗？”
“给。”
是一双应该是专门给客人用的拖鞋。
她家是标准的1LDK公寓，不过比起森谕降人那个房子要大上好一圈。
装修精致且粉嫩，是典型单身女孩的家。
电视上正放着电视剧，森谕降人瞥了一眼，发现有几分印象，名字好像是《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
茶几有些凌乱，摆放着各种小物件，沙发下有一条掉在地上的毛毯，估计刚才一之濑琉璃正睡在沙发上。
森谕降人把水果和药放在茶几上，扭过头，看向摇摇晃晃跟上来的一之濑琉璃，“体温多少？”
“嗯......38度。”
“没吃药？”
“吃了，但好像不太管用。”一之濑琉璃用手捂着额头，依然是滚烫发红，“晕乎乎的。”
森谕降人找了找，在茶几上找到一盒止痛药和一盒退烧药。
看了眼日期。
森谕降人也扶额无奈道：“过期了。”
“啊？”一之濑琉璃抢了过来，“怎么会！”
看清数字后，一之濑琉璃喃喃道：“还真过期了......”
森谕降人开始收拾起乱得一塌糊涂的客厅，一边说道：“还记得什么时候买的药吗？怎么会过期这么久。”
“大概是我毕业后开始工作的时候买的......”一之濑琉璃在沙发上坐下，“上一个公寓里的药，我全部搬进这里了，太久没生过病，哪里记得时间。”
森谕降人看了她一眼。
一个28岁的事业型女强人，生活上如此无法自理？
嗯，也不算无法自理，只是有些疏忽得过分。
花了半小时，森谕降人把该扔的过期产品，全部收拾出来扔掉，而后走进厨房，切了一个香橙，装好盘走出来，递给一之濑琉璃。
“谢谢。”一之濑琉璃小声地说道，吃了一块。
“今天没有出门吧？”森谕降人看了眼餐桌上的便利店即食产品，估计还是昨天吃剩下的。
“没有。”一之濑琉璃有些不好意思，拿毛毯遮住脑袋，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显得极其娇弱，“是北山先生让你来的吗？”
“嗯。”森谕降人没有否定，“他很了解你，知道你一定是情况到了太差的地步，才会请假。”
“只是换季没有注意。”一之濑琉璃低着头说，“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换季流感。”
“嗯。”
接着，两人陷入了沉默。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森谕降人问道。
“不用啦，太麻烦森谕君你了。”
“不麻烦，毕竟承一之濑小姐的情，我才能赚钱嘛。”森谕降人笑了笑，“给漂亮的女上司做顿病号餐，难道比在‘歳月’里改良米其林一星料理还困难？”
一之濑琉璃的确是烧糊涂了，都分不清楚森谕降人到底是揶揄还是诚恳。
迷迷糊糊下，她点了点头。
森谕降人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的食材。
好在，一之濑琉璃说的自己平时要下厨做饭并不假，所以剩下的食材还算新鲜。
思考了一阵，刚好自己带来的水果里有雪梨，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
“吃一个鸡蛋羹可以吗？嗯，再做一个冰糖雪梨？”森谕降人探出头，问道。
一之濑琉璃抱着腿，依然晕乎乎的，有气无力地回答道：“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