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森谕降人醒来时,南森荔子已经收拾完毕了。
还从楼下便利店买好了两人份的早餐,正坐在餐桌前。
“我不会做饭,森谕君可不要介意,只能吃这些了。”
她递给森谕一瓶脱脂牛奶,自己则开了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
森谕降人摇头:“我不在乎这些,简单吃点就去学校吧。”
“好。”
其实森谕不太习惯早上起来就和人交流,如果是妹妹或者父母还好,那是因为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但总的来说森谕降人还是一个喜欢独处的男人。
所以接过牛奶的手微微僵硬。
这让他不由得想:难道自己太久不近女色,有些不适应了?
吃完早饭,两人乘上电车朝学校出发。
“森谕君的公寓离学校还挺近的。”南森荔子站在森谕对面,拉着吊环,“不便宜吧?”
“还好,老房子,月租八万円,房东是个老太太,看我是学生,降到了七万五。”
“一个人住真好,很自在吧。”
“勉强算是吧。”
“森谕君的Line账号,还是以前那个吗?”
“诶?噢,如果你说的是国中时候那个,是的,我没换过。”
“好,我知道了。”
“嗯。”
森谕降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视线穿过吊环,看向电车外的景色。
今天是个大晴天。
课程也不算多。
按理说应该心情愉悦,但不知怎地,森谕有些心不在焉,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
两人很快抵达学校,南森荔子挥手告别,同时笑着说道:
“关于社团的事,我今天之内就给你答复。”
森谕降人点头,“如果确定下来了,社团室就在三楼走廊尽头,有些不起眼,你得多找找。”
“嗨。”
两人分开。
森谕降人走进教室,学生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他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抬起头侧目,能看到窗外高度在二楼半左右的歪脖子树。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发现是远坂晴雨的消息。
远坂晴雨:上午有空吗,来社团室一趟,有事问你。
森谕降人回复道:“马上上课,下课就来,能提前透露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如果是社团企划的事,我能不能不来?”
斟酌了一下,发现语气有些严肃,于是又加上一个小狗哭着奔跑的表情。
远坂晴雨:是关于您的,尊敬的森谕先生。
看到这个“森谕先生”后,森谕降人便知道,远坂晴雨也已经知道Asahina Gastronome官方账号发的那条动态了。
将消息已读,没再回复。
“美食圈真是小,大家的消息怎么都这么灵通。”
森谕降人嘀咕道。
他此时还不知道,远远不止是远坂晴雨一个人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并没想成为大红人的森谕降人,此时已经小小地掀起了东京餐饮界的波澜。
然而身为当事人,正在东京大学一间教室的窗边,准备开始这节伦理学课的学习。
中午11:40,森谕在学校便利店买了个饭团,便朝社团室走去。
他当然能想到远坂晴雨会问些什么。
毕竟那天在Asahina Gastronome相遇,又被在社交平台上被以“森谕先生”的称呼感谢了。
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也只能是森谕降人了。
十分钟后,他推开社团室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森谕降人抽身退出,看了眼的确是“世界美食水平推动协会”的教室不错。
社团室焕然一新。
好像全部换了一套新的桌椅,打扫得也洁净无尘。
如果不是那张标志性的、贴满料理知识的黑板,森谕降人真的有些不敢走进。
“进来,你没走错。”
窗边,玻璃窗大开着,白色的窗帘迎风飘动。
窗台处,远坂晴雨斜靠着坐在上面,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精装英文原版料理书籍,阳光在她的身上映照成整个社团室最美的风景。
“虽然只是三楼。”
森谕降人走入,坐下,不咸不淡地说道:“但你要是掉下去了,我哪怕是奥运级别的短跑手,也来不及拉住你。”
远坂晴雨瞥了他一眼,合上书,穿着修长牛仔裤的腿微微交叉,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很完美的落地,你要是去练体操,一定也能出成绩。”
作为唯一的旁观者,森谕降人干巴巴地拍了两下手掌,以示赞美。
虽然这种赞美毫无意义。
“你觉得怎么样?”远坂晴雨指着室内,“我找人把这里翻新了一下,该丢的都丢了,该换的也换了最好的。”
“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森谕降人这下是发自内心地赞美:“真有钱呐,会长大人。”
“我这是在支持森谕同学你的工作。”
“怎么说?”
“要升入C级社团,人数规模要达到十五人。”远坂晴雨微笑道:“如果人家来了看到我们连社团室都是老破小,怎么会被吸引呢?”
“有道理。”森谕降人摊开手,“但我还没来得及做企划,对此会长大人有什么头绪吗?”
“猫有九条命,你觉得三楼摔得死一只猫吗?”
“猫很可爱,还是不要摔好了。”
远坂晴雨走到森谕身前,直视道:“但你不可爱。如果你这周不把企划交给我,我就把你丢下去。”
“嗨嗨嗨,我知道了。”森谕降人耸了耸肩,“说起来,我今天可是拉了一个新成员。”
“人呢?”
“还没来。”
“森谕同学,你是不是把本会长当成一个只会料理的傻白甜少女?”
森谕降人心中说道:“难道不是吗?”
远坂晴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
“说说吧,被朝比奈悟主厨点名感谢的——森谕先生。”
她坐回座位上,一只手敲着桌子,“你做了些什么?让Asahina Gastronome对你这般感谢。”
“我只是作为食客,给出了一些可行度还算过得去的品鉴意见。”森谕降人老实交代道。
远坂晴雨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不像是在说谎,才疑惑道:
“没了?”
“没了。”森谕降人说道,“可能我的建议刚好和朝比奈主厨情投意合,他顺手采纳了吧,只不过我也没想到它们会公开感谢我——难道你们料理界的大人物做事都这样吗?”
“当然不是。”远坂晴雨认真说道:“或许你有所不知,朝比奈主厨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他除了工作狂的标签外,还有一个‘根本听不进去他人建议’的毛病。”
“诶?可他那天让我尽管提意见,那样他会很开心。”
“客套、场面话,谁不会说?”
森谕降人感叹道:“这样啊,我对他的好感度这下要减1了。”
远坂晴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那天晚上我们吃的一样的套餐。”她继续问道:“告诉我,你挑了哪道菜的毛病?”
“每一道菜都提了一些看法。”森谕降人想了想,还是不打算隐瞒这件事,“但如果说笔墨用得最多的一道菜,是那道‘活扇贝墨墨’。”
这话一出,森谕降人看见远坂晴雨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绝不是错觉。
“你也觉得那道菜怪怪的?”
远坂晴雨有些激动地起身,快速凑近,隔着一张桌子,她看着森谕的脸,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