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园沉默着点头。

　　江云舒知晓态度，继续说：“我建议你先搬出去。”

　　“嗯，这个我会和父母商量的。但你刚刚说，删掉视频，真的吗？”

　　她的手冰凉，紧张的捻着练习册的页角。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说试试看。”

　　乔园目光含着期冀：“云舒，真的很谢谢你。”

　　江云舒口中的朋友是迟邑温。

　　迟邑温小时候领地意识就很强，自己的房间总是不让其他人进去。

　　余昕彤那时候不知道，差点和迟邑温闹掰。

　　或许是家离得近？

　　迟邑温对她倒是一点也不排斥。

　　还经常给她塞小零食，甚至允许她在房间吃辣条。

　　去的次数多了，自然对书架上那些小东西产生了好奇。

　　之后她才知道，迟邑温多半是个天才，反正比她厉害的那种。

　　直觉告诉她，黑一台手机，迟邑温一定可以。

　　她也没想到，这么久第一次通话，是在这种情况下。

　　手机嘟了几声，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我是江云舒。”

　　“嗯，我知道。”

　　到了青春的年纪，少年的嗓音开始变化，但一点也不难听。如果赖震东在这里，肯定会说他装。

　　“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黑掉一部手机，把里面的视频删干净吗？”

　　“行。”

　　“你真厉害。”

　　江云舒忍不住赞叹。

　　在电话另一头，迟邑温的嘴角上扬：“具体什么视频？”

　　“就是一些比较私人的，有发生性关系的视频和照片。”

　　迟邑温心跳停了半拍，瞳孔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稳住不宁的心神：“他，是谁？”

　　“我们班一个同学，王乐信。”

　　迟邑温想杀人了。

　　王乐信是谁？怎么配。

　　一种濒死的呼吸不畅压着他。

　　他错了，他不该去管什么迟家，他就应该好好陪着她。

　　“可…”

　　他哑着声，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手机里面是长时间的沉默，时间久到江云舒怀疑他是不是挂断了。

　　“迟邑温？怎么了。”

　　他闭上眼睛，心脏难受得好像缩成了一团：“我在。

　　他一点也不好，拍这些视频是不对的。

　　你能不能，讨厌他。”

　　看看我。

　　求求了。

　　江云舒听到很是认同，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也觉得，真不是人。”

　　迟邑温指尖发白，琥珀色的眼珠子折射出诡谲的光。

　　好像阎王点卯复述：“县三中高一二班王乐信。”

　　江云舒看向乔园询问，得到肯定回复后，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迟邑温可耻的承认，他松了一口气。

　　“很晚了，你先睡。明早我就能解决好。”

　　他今天通宵，把事情办漂亮。

　　江云舒对一直观察她通话的乔园比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乔园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心的笑容。

　　快要入秋了，赵春梅怕她们晚上抢被子，又搬来一床。

　　看着白色中泛着黄的天花板，乔园有些睡不着。

　　她好久没有安心睡觉了，这件事就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喘不过气。

　　江云舒拉上小夜灯：“别想啦，明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今天的江云舒要起得更早一点，因为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她拉着乔园的手，一边和亲戚邻居打招呼，一边踩着点上了公交。

　　好像被这份快乐感染了一般，乔园眉眼间的郁色散了不少，融进去几分自在。

　　回到座位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到了。

　　林苗推开便利贴上面的笔，扫了一眼上午的课表。

　　这日子一点盼头也没有。

　　天天上课。

　　班上总有关系网遍布全校的强大情报组织，林苗就是其中一员。

　　现在她就要靠吸收八卦来补充上学所丧失的精神气。

　　她一下课就去交流情报，然后提前三分钟回到教室。

　　在第二次回来时，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兴奋。

　　无视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化学老师，翻出草稿纸开始写字。

　　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云：？

　　苗：王乐信转学了！

　　云：？？？

　　这…这……迟邑温的效率也太高了吧，百分之一百二的完成任务。

　　苗：我还知道，他昨天被人打了。

　　转学的原因倒是不好确定，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还越来越离谱。

　　林苗眼睛一眯，黑色水笔留下一行字。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云舒瞪大圆溜溜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掩饰，讲台上化学老师就开了口。

　　如同恶魔低语：“林苗，小纸条写得很开心啊？题目都会了是吧。”

　　吓得林苗连忙摇头：“嘿嘿，不会不会，您讲。”

　　晚自习后。

　　江云舒一手掀起脸盆，把里面的水倒干净，一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

　　将干燥的毛巾包裹上去，随意的擦试几下，把洗发水丢回脸盆，抱着离开。

　　没一会，发尖又滴下几颗水珠，落在肩膀的衣服上，晕出一团水渍。

　　虽然宿舍禁止使用吹风机，但在没有检查的时候，宿管阿姨都不会说什么。

　　热风蒸发着水汽。

　　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照片和视频都删干净了，王乐信以后会去W城读书。”

　　“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我一直在。”

　　屏幕亮了一会又暗下去。

　　江云舒看到锁屏上跳出的字，没由来的很开心。也不知道是因为事情解决，还是因为收到消息。

　　屏幕再次亮起，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消息很长，她解锁查看。

　　是作业比赛结果的通知！

　　二等奖！！

　　耶！

　　次日，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很满意地看着她：“收到消息了没？恭喜啊。

　　给你批了半天假，你去领了奖再回来。”

　　“谢谢老师！”

　　奖金有4000人民币，对于江云舒来说是一笔天降横财。

　　不对，是应有之义。

　　她规划着给父母买礼物，还有迟邑温，也要谢谢他帮忙。

　　可以支配自己的金钱，感觉就是不一样。

　　迟邑温靠在真皮沙发上，包间里面灯红酒绿，容色妍丽的女子软软倚靠在旁边男子上。

　　旁边几位男性脸上堆着不达眼底的笑容，定制的西装在声色犬马中，透着所谓上流社会的推诿。

　　他，在等。

　　助手凑过去，低语了几句。

　　迟邑温起身，举着没沾过唇的酒杯，微微点头致意：“失陪。”

　　“二少，还没玩尽兴呢。”

　　在男子的眼神示意下，一名娇媚的女子开口挽留。

　　却在迟邑温散漫的目光扫过她时，识趣的闭了嘴。

　　男子笑着圆场：“你个女孩子家家懂什么，二少肯定有重要的事去忙，我们就不占用时间了。”

　　走廊的空调温度微低，吹走了身上几分杂乱的香水味。

　　迟邑温似乎不太满意。

　　“换身衣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