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点点头,对于国丈的意见很满意,刚准备传令下去,那国丈又道:“陛下若是将那和尚‘请’来,先以礼相待,让他自愿将他的心肝献上。他若是答应,陛下就剖腹取肝,然后为其风光大葬,还要给他立庙享祭;他若是不从,殿上这么多兵士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把他给捆了,剖开,将他心肝给取出来。很简单的。”
这比丘国的国王对国丈是言听计从,当下便传下旨意,将各个城门都给关闭了。然后,又派遣羽林卫的大小官军,将馆驿团团围住。
当然在这之前,吴承天已经开始行动了。吴承天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展翅飞回了馆驿,现了本相,对王子丰道:“师父,出事了,出事了!”
王子丰最近也变得有些奇怪。最近这些时日,他好像是被唐僧给同化了一般,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怯弱起来。要知道,从王子丰为了至亲,多次勇闯的地府,就可以看出,王子丰与唐僧不同,他并不是特别惜命的人。但是最近,王子丰却表现得不像是本人,更像是唐僧。就比如这一次,吴承天也没说什么厉害的话,王子丰突然听到这话,就莫名其妙被吓得三尸神散,七窍烟生,口不能言,眼珠子乱转,浑身是汗的倒在了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羊癫疯。
慌得一旁的沙僧连忙上前将王子丰给搀扶了起来,连声叫道:“师父醒醒!师父醒醒!”
八戒也是怪吴承天道:“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你先把事情捋清楚了再说,不要一上来就把师父吓成这样!”
于是,吴承天又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就说他发现了那个国丈是个妖精后,就返回了殿上偷听,然后就有人给国王说了冷风刮去小儿之事。国王非常生气,国丈却说可以拿唐僧当药引,效果还要比那些个小儿好上百倍,说这是天送国王长生,要取师父的心肝做药引,可延万年之寿。那昏君听信了国丈的鬼话,正点了精兵过来包围馆驿,要抓师父,挖取师父的心肝。
八戒听完倒是乐了,一脸讥讽的嘲笑道:“师父这行的真是好慈悲!救得好小儿!刮的好阴风!就是因为都做得太好了,这不,祸事来了!”
王子丰没理会八戒的日常吐槽,战兢兢的爬起来,扯着吴承天的袖子恳求道:“悟空,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吴承天颇为奇怪地看了王子丰一眼,显然王子丰的这个举动,在他看来明显有些反常。不过,吴承天这表情上细微的变化一闪而逝,毕竟身旁还有个看似粗鄙,实则心思很细的猪八戒,道:“这件事倒是不难,只要我代替师父,师父假扮成我的样子就好。”
沙僧帮王子丰问道:“大师兄,你如何代替师父,师父又如何扮作你的样子呢?”
吴承天看了看周围,突然问起那曹雪阳,道:“曹小将军怎么不在?”
八戒答道:“她最近勤奋得很,好像在修炼什么厉害的功法。我经过她房门时,往里瞅了一眼,好像在打坐修行呢。我们不必管她。”
这时王子丰却有些着急,催促道:“你若能救我的命,为师什么事也情愿做。”
吴承天从王子丰这话里品出些味来,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他指挥八戒去拿些泥来。哪知这八戒也是真有“办法”,拿着钉耙挖了些土,然后就直接撩起衣服,尿了一滩,就着尿和了一团泥,递给了吴承天。
吴承天如何能识别不出尿味,一边想这呆子真是会添乱,一边隔空用手掌往泥上一贴,手心发热,如通红的烙铁,将泥压制成一片,往自己脸上一安。顿时,一个泥做的猴脸就出来了。接着,吴承天让王子丰站起来不要动,也不要开口说话。然后,“啪”地一下,将这泥做的猴脸贴在了王子丰的脸上。再然后,吴承天念动真言,吹口仙气,叫了一声“变!”,再看王子丰,已经变成了孙悟空的模样。最后,吴承天与王子丰交换了身上所传的衣物,吴承天掐诀念咒,摇身一变,又变作唐僧的模样。这般变化,吴承天与王子丰,孙悟空与唐僧身份置换,就算是在场的八戒与沙僧,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
正当吴承天方准备妥当,就听得外面锣鼓喧天。不一会,在枪刀簇拥中,一伙兵士将馆驿给团团围住,中间走出一个羽林军的锦衣卫官上来问话:“那东土大唐来的唐长老,现在在哪里?”
那驿丞显然是鲜少见过这般场面,当即战战兢兢地跪下,指着王子丰他们所在的屋子道:“就在那客房里面。”
于是,这官员来到客房中将变成唐僧的吴承天给请了去。变成唐僧的吴承天被捉到金殿前,听国王说要用他的心做药引后,神情自若地道:“哦,国王要心啊?这个不难,我这里心倒有几个,不知陛下要什么颜色的?”
不得不说,这国丈倒是一个职称的托,当着国王的面,指名道姓专门指着吴承天道:“就要你的黑心!”
如果只说是要唐僧的心肝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莫名其妙加上这么一个“黑心”,就会特别奇怪。他为什么会认为唐僧会有“黑心”呢?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会找唐僧要一颗“黑心”呢?吴承天觉得这事不简单,还需要人为他点拨一二。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此时的吴承天,正好借着国丈的这句话,找人拿来一把牛角尖刀,将自己的肚皮划开,从里面滚出一堆血淋淋的心来。他将这些个心脏一个个拨开给国王看,有红心、白心、黄心、贪心、名利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谨慎心、高傲之心、谋杀之心、恶毒之心、恐怖之心、邪妄之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但就是没有一个黑心。国王说到底也就是一介凡人,何时见过这么多血淋淋的心脏放在眼前,吓得忙叫吴承天将这些心给收起来。
吴承天见已经点拨得差不多了,收回了变化,变回原形,对国王道:“我们和尚都是一片好心,唯有你这个国丈有颗黑心,可以拿做药引,我帮你取来!”说着,腾身而起,掏出棒子就往那老道打去。
那老道倒是机警,一看见吴承天变回了原形,就将他认了出来,知道这是大闹天宫的孙大圣,那个时候就已经站起身来,驾云就跑。
吴承天自然一个筋斗追上去,就和那老道在半空中打起来。老道哪是吴承天的对手,手中的蟠龙拐杖挡了几下就明显感觉不对,见机化作一道寒光,窜进了后宫之中,将那位被他送给国王的妖后夹在了腋下,带着一起逃出了宫门,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吴承天倒是不急着去追那妖怪,他都摸清楚了这妖怪的跟脚,还怕他跑了不成。吴承天先回到了殿上,想把比丘国的事做一个收尾,哪知这国王已经跑没影,躲了起来。吴承天看着这殿上的官员,对他们道了句:“你们的好国丈啊!”
能当官的,没有一个不会见风使舵。之前那国丈在位时,看上去在朝中拥护者甚多,可如今一跑,满朝文武几乎是人人喊打。那国丈是不是妖精且不说,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吴承天打跑了那国丈,此时众官都夸吴承天是神僧,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吴承天懒得跟他们废话,直言道:“如今你们国王不见了,还不快把他寻出来。我方才与那妖怪交手,看他往后宫里去了,又掳走了一人跑了,也不知他掳走的人是谁。来个人,为我指点那妖女所在的后宫方向,我看你们国王被掳走没。”
吴承天往里寻了去,那所谓的美后果然不见了踪影。一番折腾之后,正宫、东宫、西宫、六院,这比丘国皇宫之中一众后妃都过来拜谢,那国王也慢慢由四五个太监搀着过来。吴承天还没开口,殿上的众臣先都俯伏在地,齐声启奏,帮国王认清形势:“主公,主公!多亏神僧到此辨明真假。原来那国丈其实是个妖怪,现在连美后也被他拐走了。”
国王闻言点了点头,来宝殿拜谢了吴承天,不再提起国丈之事,反而问:“唐长老,你早间来时模样俊伟,如今怎得就变了容貌?”
吴承天顺势就说出了真相,让国王把自己师父、师弟以及曹雪阳一众人都请上殿来叙话。国王也不想一直对着一张雷公脸,感觉不太好交流,连忙叫人把王子丰一行人请上殿来。
王子丰此时脸上盖着一层八戒的尿味臊泥,正心中郁闷得紧,见有人来请,虽不愿顶着这个特殊味道的泥脸出去见人,但也只有殿上的吴承天能帮他把这泥给取下来,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殿上。
吴承天看见王子丰带着八戒、沙僧和曹雪阳来朝,不待宣召,直接下殿,迎着面把王子丰的泥脸子用手一抓,再吹了一口气,念了一个“正”字诀,那王子丰立刻就恢复了原身,连呼吸的空气都顿觉一新。
国王见王子丰来了,就跟他聊开了,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再提国丈的意思,甚至感觉他并不打算抓妖。吴承天见状直接开口道:“陛下可知那妖怪来自何方?老孙一路西行除了不少妖,这次去也帮你把这妖一并除掉,剪除后患。”
国王脸上还在犹豫,但后面的三宫六院,诸嫔群妃,此时都在那翡翠屏后偷听。一听见吴承天说要剪除后患,也不避内外男女之嫌,皇宫礼法规矩,一齐出来拜倒在地,向吴承天磕头道:“万望神僧施大法力将那妖邪斩草除根。实乃天大的恩德,我等自当重报!”见自己的后宫意见如此统一,国王也不得不将他遇到了道士的地方给说了出来,原来就在城南柳林坡的清华庄。
吴承天这次曹雪阳、八戒谁也没喊,自己独自一人驾云来到了柳林坡。四下找了半天,却没找到有这么一个清华庄的地方。没办法,只好把土地叫出来询问。一问土地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座隐藏的仙府。仙府自然有阵法守护,那土地指点迷津道:“在南岸九叉头的一棵柳树根下,左转三转,右转三转,再用双手一齐拍在树上,连叫三声开门,就出现清华洞府。”
听到“清华府”的名字后,吴承天四下打量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天上云朵之中的南极仙翁。吴承天也不直接去找那妖怪了。既然已经找到了主人,何必又自己费力去寻妖。吴承天直接飞入南极仙翁躲藏的云中,问:“老弟,你躲在这里作什么?”
南极仙翁被吴承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脸上顿现尴尬之色,道:“找我那脚力。前些时日,东华帝君来我那座荒山下棋,我陪他下了几局。出来时,发现我那代步的鹿儿不见了,便寻了过来。”
“哦?”吴承天眼珠子一转又道,“老弟,你是寿星,我最近保唐僧西行时遇到一比丘国,那国的国王听信妖言,说是以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二心肝做药引,可延寿千年。此事可真?”
南极仙翁老脸上的表情更为尴尬,支吾了半天,方才回了一句道:“这……这我也不知啊!”
“老弟,你说我这棒子能不能打死一只不听话的梅花鹿?”听南极仙翁似乎一直不想说实话,吴承天决定给他上点强度,意有所指地说,“这里就你我二人,出于你嘴,入于我耳,自无第三人可闻,你担心什么?”
南极仙翁脸色变化了一阵,最后一咬牙道:“既然大圣问寿,我就说说我知道的。”既然打算说了,南极仙翁就开始娓娓道来,“人人都想长寿,但同样是长寿,每个人的选择并不相同。于‘寿数’而言,有选择长久的,也有选择不朽的。不同的选择,使他们获得了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