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死在了洪武楼。我要去给他收尸,这趟京城恐怕是不能与你同去了!”何虞道。
“我从京城回来后,就去匈奴找你!”
那日洪武楼三雄独霸天下,不少武林人士去进行试图挑战他们的地位。可是成功的自然少之又少!
何虞骑着马,腰上持剑,穿着那身青衣,孤身向北!陈介乘马,背上负两剑,孤身赴京!昔日的少年郎,今日的持刀人。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那个跪倒在他面前的荀举!此人一心追随陈介,自然是了解陈介昔日的威名!
陈介一人赴京,此时距京城不足一百里,只见远处一行骑兵朝自己的方向行来。陈介拔剑警惕起来,突然陈介发现那领军之人似曾相识,是陈长文?
说到这陈长文,自上次远征匈奴有功,已被封为正二品骠骑大将军,掌六万轻骑。他之前与陈介有过节,这次看上去像是同室操戈之势。
陈长文下马,陈介有些吃惊,荀举在后面捋着自己的胡须,笑了笑。
陈长文走到陈介身边,陈介持剑说道:“你……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陈长文在陈介与五百轻骑的面前,朗声大笑,笑声震天动地!
“陈家儿郎,不计前嫌!”陈长文道。
“你在匈奴击杀我,是为了掩人耳目?”陈介说道。
“我如果不去杀你,咱们陈家和你就全完了!”陈长文笑道。
常年征战沙场的陈长文,为人豪爽,与人从来不结仇,对亲朋都是恭敬。
兄弟二人一同入京,五百骑与荀举随行在后。
“江宁”二字刻在城墙之上,这城墙比虞北城大上数十倍有余,城中百姓皆是衣着鲜丽,那从军之人身着的铠甲,乍一看便是顶级工匠打造,这些将士也是威武至极。街上的一行商人,手里握着大把的银两,穿的也都是绫罗绸缎。不少俊俏的世家子弟出入那一座灯火通明的青楼,青楼散发出的有酒香、美乐还有那小娘子身上的香囊,一入自然乐不思蜀!
陈介走着,看着,眼里一副傲慢的神态。陈长文带着陈介等一行人来到一处诺大的宫墙前,对他说:“冠中,一会进的时候,跟在我后面,我跪你就跪,皇上叫你,你答应,别抬头看!”
这时迎面走上来一个文采奕奕的官员,那人很年轻,也就而立之年。他走上前躬腰作揖道:“大哥,这想必就是冠中吧!”
“这是你二哥!”陈长文对陈介说道。
“没见过吧!你二哥我叫陈长武,乃是皇上亲封的正三品礼部侍郎!”说完不忘笑笑。
陈长文说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别瞎说!”
陈长武上前一把搂住陈介说:“你一会呢,就跟着大哥,他让你干啥你干啥!”
陈介笑着点了点头。
陈长文一回头,发现了站在后方的荀举,惊奇说道:“荀御史!”
荀举说:“将军谬叫,吾乃少公子的朋友,再次等候罢了!”
突然,那太监于宫门前说道:“皇帝驾到,众臣早朝!”
常叔德领着百官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与常叔德并列的是太子刘景权。皇帝刘昱已坐于朝堂之上,只见他头顶通天冠,身着由缂丝织造,以黄色的绫罗为主,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的龙袍,威严而坐。
“众臣跪拜——!”
“拜见吾皇,吾皇万福金安!”
“朕安,请起!”
老太监再次喊道:“宣骠骑将军陈长文觐见!”
紧接着三个太监轮流喊道:“宣骠骑将军陈长文觐见!”
陈长文走在前,陈介紧随其后,两人走上台阶,阳光映射在通往大殿的道路上,照射在陈介的身上。
两人走进大殿,众臣无不回头看去,看向这个自出生起,便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帝星!
“臣骠骑将军陈长文叩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陈长文跪地说道。
“朕安,爱卿请起。”皇帝言语道。
“爱卿辛苦了,这想必就是大将军的幼子,爱卿的幼弟陈介吧!”皇帝问道。
“正是。快跪下!”陈长文在回答皇帝问话后,悄声对陈介说道。
陈介愣在原地,扑通一跪,重重地磕了一头。
皇帝笑道:“请起请起!”
“光禄寺卿,朕听闻你与这陈介有过交情!可有此事?”皇帝问道。
徐衡答:“禀告陛下,臣于陈公子确实是好友!”
皇帝笑了笑,并没有在言语,只是不断的咳嗦了起来,赶紧抓起手帕捂住口嘴,拿近一看,竟满是鲜血!刘昱心想自己已是时日不多,太子心智未开,二皇子尚且年幼,朝中大权究竟该当如何啊。
太子突然跪在地上,说道:“父皇无恙吧?”
“朕无恙!退朝吧!”
一出朝堂,徐衡拉住陈介,对他说:“你为何去招惹那洪武楼刘沉香?你这样做,朝堂只会更加忌惮你,忌惮陈家!”
“我不怕!”陈介说道。
“陈冠中,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当年在曹州府招惹卢伏狼时,我就曾提醒过你,要安生做人,冷静处事!你我志同道合,结为挚友,你却不信我?”
“徐大哥,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陈介磕磕绊绊言语道。
“只是什么!找死吗?”徐衡说完便离开了。
陈介一人留在原地,这时陈长文与陈长武叫着他去见个人,陈介有些诧异,见谁?
兄弟三人走出皇宫,只见宫门前有一座马车,车上驾马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三人走上前去,只见长文长武上前行礼,陈介定睛一看,是……胡老汉!一年未见,他竟如此苍老,陈介无不感叹世态炎凉!他上前先是兴奋与其拥抱,然后又拽着胡老汉的胡子骂道:“你跑哪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匈奴了!”说完两人开怀大笑。
这时,陈长文一句“爹”,打破了再见的喜悦。
那日,父子释怀,不禁有些悲欢。
那京城的大将军府邸已经一年没有收拾,父子四人走进大门,寒风刺骨,陈怀恩的双腿显然是走不动了,一进屋便倒在了那把太师椅上,曾经那个热血洒沙场的将军也输给了岁月,瘦弱的身躯自然已是寿元不多!他告诉了儿子们自己于冀州做的事,告诫他们,将来若家门不幸,惨遭灭门,可前往冀州调兵,冀州大将军之位,是我陈家的!
他被儿子一同抬到床榻上,躺在那,很安详。
“冠中,你有家了!”
陈介跪倒在地上,想到当年与自己在匈奴相伴五年,待自己如子侄的胡老汉,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尚未尽孝,却时日无多!
“死在床上有他娘的什么出息,拿老子的刀来,上马杀他匈奴百万兵!武朝男儿死在马上!”陈介笑着,用那年少时的豪烈,用尽全身气力,说完那句话!
他日凌云万丈才,怎知今日酒无来
陈家男丁,尽数长辈,仆人女眷,皆身披缟素,那夕阳下的寿材,倒没有了阴凉,反倒有和煦的辉光。
皇帝携宗亲皇子前来吊唁,史官谱写大将军的功勋,回想那日,先皇帝刘桓与大将军相识于宫墙外,那日他是不得宠的皇子,他则是相门嫡子,两人一见如故。再到后来,陈怀恩率三万禁军在九州河杀出一条血路,将挚友送上了那至尊之位。
史书记载,兴武九年,大将军陈怀恩病逝,享年六十八岁,陈家肃毅伯之爵位,由陈家长子陈长文承继。追封陈怀恩为兴平郡王,配享太庙,追谥“武襄”。
陈介于京城守孝三年,出城时已是二十九岁,荀举一直伴陈介左右,一心为其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