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听了邵延如此直白的说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自己这些年来做的都已经成无用功了,还白白将自己的孩子嫁到严家。这么多年的隐忍,遭受的屈辱,对未来的幻想,一瞬间都成为了过眼云烟,留下无限的遗憾。
邵延看着老人的落魄的神情,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表现的不差,甚至比很多小队长都要好,却偏偏被告知无法进入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队伍里,那个时候的失望可能和现在老头的失望差不多吧,只是可能没有老人的深,毕竟徐阶为了首辅的位置做了太多年的准备了。
“徐大人,话跟您说了,下官就希望您可以早做打算,以免到时乱了分寸。当然也没有必要太过于着急,要让他们进入内阁,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毕竟那里是内阁。”说完邵延又转过身来对蔡斌说道,“蔡先生,张大人的事就拜托了。务必要快一些。告辞。”
两个人看着邵延的背影,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本以为自己是开路人,却一朝变成别人的铺路人。
只是该做的事还是要的。“老爷,只是听邵延一人之言,还是可以看出皇上对张大人充满期许的,也许结果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么糟。”
徐阶摆摆手让蔡斌走了。老人陷入了沉思,他还是需要好好想想如何为自己的弟子铺出一路坦途来,也许这样还有可能指望他保护一下自己。如果严世蕃真的可以留下来,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斩草除根,是睡不好的。
朱厚熜皱着眉头问道:“陆炳和姜峰都出去了?去干什么了?”
邵延坐在一边说道:“没说,只是说锦衣卫盯了一年多了,但是始终没有说去哪里,去做什么。”
朱厚熜有些担忧起来,问道:“两个人都走了,是不是带走了不少人?如果真的发生兵变,剩下的人能应付的来吗?”
“不好说。今天单单只是出言反对的人当中就有不少背后有掌控实权的人,加起来可有几千人,再加上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可能有两万多。两个人带走了二百多人,剩下的能够护住你的周全已经是有些难,想要平叛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要再想回来就要费些周折了”
朱厚熜摇摇头说道:“离开了就很难回来了。到时候皇上这个位子都有人坐了,再想赶人下去哪那么容易。再说这么一耽搁,之前花费的人力物力,就白费了。空壳似的的明朝可经不起折腾了。”
邵延开玩笑的说道:“你倒是没什么,他们倒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你,抓到你后最多就是软禁起来,可是我就是清君侧的主要目标了。”
朱厚熜苦笑道:“软禁还不如被一刀砍死来的舒服呢。只是看着那些人把大好的机会浪费掉,就已经很难受了。更何况还要整天想着那些人会不会一时兴起,在饭菜里放些特殊的调料,那种日子想想都不寒而栗。”
邵延又笑道:“不用担心,你只要再找些道士回来,继续修仙,我觉得你可以活的更长久。”
朱厚熜当时拿起茶杯朝邵延扔过去。
邵延偏开身子,抬腿勾脚将杯子接了下来。“哎呀不要乱扔好不好,这可是很值钱的玩意,没准以后还要拿它来换钱呢。”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朱厚熜发呆的表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把腰给闪了?我就说嘛,晚上老实点,都多大了,还这么卖力气。”
“闭嘴,蠢货。老子结实的很。”朱厚熜瞪着眼睛说完后,神情又严肃起来,“我说,如果我真的修炼成功了会怎么样?那些人是不是就对老子敬畏三分?”
“啊?”
李时珍平日里除了到西苑给皇上诊诊脉,开些药外,几乎足不出户,也几乎不见人,不管是皇亲国戚,朝廷大员,还是慕名过来拜师的人,都一律推走。除非是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真的拿着皇上的手谕来,他才会斜着眼睛看上一眼。
可是今天天还没有亮,大门就差点给人摔碎了。“李太医,李太医,您快出来,出大事了!”
李时珍要不是听出这是黄锦的声音,早就破口大骂了。说实话到了京城这两年,自己的脾气可是有些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被皇上惯的,还是因为大家怕得罪自己,日后更加的难以求到自己。不过自己的脾气再大,在黄锦面前也得收敛一些,当然也只是一些罢了。“黄公公,这才什么时辰,就来叫门?前几日不说了,下个月才去给皇上诊脉的吗?今天来做什么?”
黄锦看到李时珍时着实吓了一跳,不是他的蓬松后面,而是他身上明显的血迹,再配上充血的眼睛,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腥味,不由得问道:“李太医,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您这改行做屠夫了,都开始杀猪宰羊了?”
李时珍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三天没有换洗衣物了,洗澡更是被忘的一干二净。“公公,您到底有事没事?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卑职这里可是还有不少事情呢。”
黄锦看到李时珍开始有关门的举动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天大的事情。一把抓住李时珍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外走。“皇上已经躺在床上两天不吃不喝了,太医院多少太医都没瞧出是什么毛病来,这才来找您的。快走吧。”
李时珍连忙说道:“你等会,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皇上啊,你总要让我去换件衣服吧。”
“哎呀,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啊,赶紧走吧。”黄锦将李时珍推上马车,刚要想跟进去,却停了下来,直接坐到了马夫身边,催促马夫动作快点。
李时珍坐在车厢里,问道:“公公,皇上到底怎么了?上个月还好好的,体内的毒素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怎么又晕倒了?”
黄锦因为隔着帘子没有听很清楚,又问了一遍,才说道:“不知道啊,突然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现在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