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告原中书令李御,大罪数十桩,其中又以叛国、谋反、大逆不道为重。”
“其次又有大不敬、不奉诏、欺下瞒上、诬罔。”
“除此之外,还有结党营私,泄露省中密令,贪污、故纵、选举不实、擅军兴等等!”
许玉山神色肃穆,言辞有据,说的那些话更是远超秦政预料。
无论是身为保国派朝臣的许玉山主动出面检举保国派朝臣之首的李御,还是许玉山说的这一系列罪责,都不合乎情理。
有那么一瞬间,秦政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即便他早就猜到早朝结束后会有人来找他。
即便他也猜到了可能会有人选择会对保国派朝臣发难。
但这样的发展,还是让人难以想象。
一番话说完,许玉山再度叩首,脑袋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还望王上下令捉拿此僚,严加惩罚以儆效尤!”
面对许玉山的请求,秦政神色愕然许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爱卿,还是先……平身吧。”
秦政开口,站在旁边的李寻焕立即上前帮忙搀扶起许玉山。
直到这个时候,秦政才发现,位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吏部尚书,此时却红着眼眶,一副和李御不共戴天的模样。
换做刚刚重生成西蜀国君的秦政,听到许玉山的这番说法,或许直接听从建议把李御抓起来,之后再趁势归拢整个西蜀朝堂的权柄。
但现在,秦政心中早就有了另外一番猜测,自然不会就此听之任之。
等到许玉山落座,秦政稍加思索后才开口道:“如果寡人没有记错,你当年任吏部尚书,可是出自于李御的帮持?”
“回王上话,确实如此。”
许玉山额头一片通红,不过并没有影响他的气度:“正是因为臣曾受恩于李御,所以,但求王上将李御逮捕入狱,臣愿意卸去吏部尚书一职!”
说着,许玉山拱了拱手,恭敬行礼道:“臣此生无愧于人,唯独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只是早些年的时候,这些话实在不能诉诸于王上。”
“直到今日王上撤销三省衙门成立内阁,臣看到了些许希望,才敢说这些话。”
秦政若有所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原因:“按照你的意思,李御罪大恶极,必须严惩?”
“必须严惩!”
“为此,你甚至愿意主动辞去吏部尚书职位?”
“臣原本就是受了李御的恩惠才当上了吏部尚书,如今还给对方,完全合乎情理!”
听到这么个说法后,秦政点点头,身子后仰靠到了锦椅椅背上。
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而且还不能着急。
御桌对面,许玉山垂头俯首,眼帘低垂,同样保持沉默。
短短瞬间,整个朝阳殿后殿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将近半柱香时间过后,秦政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由于朝阳殿后殿极度安静,这也就导致了呼吸声显得极为响亮。
无论是垂手站在旁边的李寻焕,还是擦了个边儿坐在矮凳上的许玉山,全都看了过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秦政莫名笑了起来:“你说的寡人都明白,只不过,寡人有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李御可是中书省中书令,即便受到寡人的影响,实力有所下降,但他终究是个权倾朝野的大臣,势力影响,都不容小觑。”
“而你是李御一手提拔的大臣,毫不客气的说,你如今的成就全都源自于他的恩施,结果你现在反而要检举李御?”
秦政摇头笑了笑,语气感慨道:“换做以前的我,或许还真就信了。”
“至于现在……”
秦政看了眼目露茫然的许玉山,摆手道:“你说的事情寡人都已经记下了,你先回去好好当你的吏部尚书吧。”
“如今内阁刚刚组建,你既为内阁第一批阁老,就安安心心想着如何为西蜀效力,至于李御那边,寡人自有定夺。”
“王上?”
许玉山愕然出声,下意识起身道:“臣刚才所说……”
“退下吧。”
没等许玉山说完,秦政直接了当下了逐客令。
在许玉山的不解目光下,李寻焕上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客气道:“许大人,请吧?”
许玉山看了看李寻焕,又看了看秦政,最后默然起身离开。
御桌后,秦政目送许玉山离开,良久后才摇头一笑:“好一手……自掘坟墓。”
许玉山的出现和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但同样的,对方针对于李御的一番话,反倒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李大人,或许并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啊。
秦政赶走了许玉山后,直接给李寻焕下令,接下来无论是谁求见都都拦下来。
下达完命令后,秦政直接离开了御书房,目标,宁家鸽房。
而被赶离朝阳殿的许玉山离开后并没有过多迟疑,直接朝着原中书省所在的文华殿赶去。
同一时间,位于永安坊的某间宅院中,正有数人正在对峙。
其实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说是对峙,倒不如说是问责来的更加直接。
被问责的对象,正是不久前闹得满城风雨的白驹楼楼主李治。
旁边还站着另外几人。
白驹楼副楼主,常做马夫装扮的马德成。
白驹楼另一位副楼主,曾被司马庄称之为“帝师”的袁先生。
除了这三位白驹楼高层外,剩下的就是白驹楼中数得上号的高手了。
早些时候,白驹楼被清扫了一遍,损失惨重,不过当时死伤的都是白驹楼普通人手,真正的高手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大。
不过,也正是因为西蜀朝堂的态度,如今这些白驹楼人手都收敛了许多,眼下更是充当起了护卫。
“我向来尊重先生,但先生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却不敢苟同。”
身着锦服,作富家公子哥打扮的李治皱眉开口,态度出奇强硬:“难道先生忘了当年白驹楼的遭遇了吗?”
“西蜀皇室与白驹楼之间,只能有一个存活下去!”
“如果不趁现在动手,等到西蜀朝堂局势彻底稳定,以后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神情激动的李治更是主动上前半步:“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白驹楼!”
“而且,还望先生莫要忘记,我,才是白驹楼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