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整件事情是白驹楼所做，那么……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加严重了。”
意识到陈四话中透露出的意思，秦政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直到现在为止，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伏线开始慢慢牵起。
事情自西魏冯姓商人被毒害而起，之后是常乐坊灭门惨案，中间经历了二十余年，凌王妃和顾骊珠两人突然中毒，陈四出手救人。
在这段时间中，还经历了两次改朝换代，一次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继位，一次是原身当上国君。
整条线索乍一看的确算是有始有终，但中间发生了什么，却有些模糊。
直到目光偏向主屋，秦政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白驹楼做的事情，并不仅仅限于坊间，同时也干预了朝堂之上呢？
这想法只存在了短短片刻，但秦政仍旧下意识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确是两世为人，脑中留有前世上下五千年的文明智慧，但归根结底，他仍旧只是个普通人。
会生病，会死。
遇到难以察觉的阴谋时，仍然会中计。
而且，早些时候锦衣卫肃清西蜀皇宫时，也的确从深宫之中挖出不少白驹楼的探子。
如果说白驹楼一直都在躲藏在幕后搞鬼的话，那他眼下的重心就要从李御身上偏移开了。
和李御争，争的是朝堂权柄，是西蜀的未来。
可如果他在和李御交手的过程中，白驹楼偷摸躲在后面捅刀子，他那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秦政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性极大。
旁边，陈四注意到秦政的脸色有所变化，下意识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秦政皱着眉头，随口把自己的猜测讲了一遍。
等到秦政说完，陈四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看到陈四的表情，秦政没有半点含糊，直截了当开口问道：“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在秦政的再三追问下，陈四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先反问了一句：“你知道白驹楼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吗？”
“靠兜售情报？买卖信息？”
秦政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复。
早些时候得知白驹楼在皇宫安插眼线的时候，他就让宁水儿专程去查了白驹楼的底细。
按照宁水儿给出的答复，白驹楼就是个靠买卖情报为生的组织，而且当年遭遇过剧变，如今实力十不存一。
“你说的这些，不完全正确。”
陈四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现在的白驹楼，的确只是靠情报为生，但这只是对方为了存活而选择的手段。”
“当年的白驹楼，号称只要有钱，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上至杀人买命，下至邻里纠纷，但前提是，只要能出的起价。”
陈四的说法和秦政之前听到的相差无几，但实际上又多出不少内容。
秦政下意识提高注意力，屏气凝神。
“曾经的白驹楼就像是藏在西蜀阴影中的另一处皇室，而且时常与朝廷发生冲突。”
“按照死老头说的，当年先王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肃清西蜀境内的白驹楼势力。”
听到这里，秦政愣了一下：“等等，你是说当年我老爹对白驹楼动了手？”
“没错。”
陈四点点头：“具体的细节，死老头并没有多说，不过按照他的原话，白驹楼遭遇重创，自那之后便彻底销声匿迹，许久都不曾出现在西蜀境内，直到……”
说到这里，陈四欲言又止。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秦政很容易就猜出了陈四没能说出的那些话。
陈四想说的是，直到七年前西蜀出现剧变，赤甲军全军覆没，他那个便宜老爹暴毙，而接下来就是他莫名其妙被推上国君之位，还成了傀儡的事情。
也不怪陈四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
毕竟无论是赤甲军，还是他那个便宜老爹，说出来都挺扎心的。
“这样说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秦政若有所思良久。
如果说白驹楼当年受创是出自于他老爹的手笔，那么赤甲军覆灭和他那个便宜老爹暴毙，极有可能是来自于白驹楼的报复。
也就是说，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是让秦政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白驹楼实力十不存一，那么后来又是怎么做到能够操控一国局势的？
秦政眉头紧锁，好半天都想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旁边的陈四见秦政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将近半晌时间的沉默后，秦政突然缓缓顺了口气。
听闻叹气声，陈四立即转头看了过来：“怎么样？想到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只要能找到白驹楼头目，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秦政转头看向陈四，不顾对方满脸茫然，继续说道：“无论是常乐坊灭门案，还是当年赤甲军全军覆没的事情，应该都能知晓真相了。”
陈四何等机灵的脑子，很容易就理解了秦政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白驹楼做的？”
“只有这个可能了。”
秦政以前只觉得白驹楼在皇宫安插眼线，属实让他有点不爽，而随着这趟常乐坊中之行，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陈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按照胡老头的说法，当年的忘川水是一个刺着野马刺青的马夫给他的，话里话外并没有涉及到白驹楼的存在。
如果只是单凭一个野马刺青就断定那个马夫是白驹楼的人，是不是有点过于儿戏了？
但话又说回来，秦政说的这些话，也不算是全无道理。
只是让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白驹楼被当年的西蜀国君所重创，之后白驹楼卷土重来报复西蜀，还都算是情有可原。
但问题是……
整件事情中，为什么又会牵扯到他全家上下？
虽然掌握了不少的线索，也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但陈四却越发觉得满脑子浆糊想不清楚个中缘由。
而秦政这边不知道陈四想的什么，但是冲着陈四的表情，多少也能揣测出陈四的一些想法。
不过，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秦政并没有急着帮陈四解疑。
在找到白驹楼的真正主事人之前，猜测就只是猜测而已。
除非得到验证。
而想要得到验证，只有一种办法。
将白驹楼挖出来，除恶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