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嘴上说的轻松,但无论是胡骠还是陈四都看得出来,秦政是认真的。
陈四是满头雾水,怎么也搞不清楚情况。
而胡骠则闷着头,沉默不语。
院子里的氛围一度陷入僵持。
最后,还是胡骠闷声开口:“我要先安排好我爹的后事。”
“情理之中,完全没问题。”
说着,秦政抬手了个响指。
响指声刚刚落下,小院子门外就随即出现了几道身影,为首者年纪轻轻,身着一身繁华至极的官服,腰间横跨一把似刀似剑却又非刀非剑的古怪兵器。
几人龙行虎步,鱼贯而入。
刚走到秦政身边后,为首者下意识就要下跪,还是秦政及时摆手制止了对方。
虽然没有下跪,对方还是拱手表示恭敬。
看着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的年轻人,秦政随口笑道:“童才,胡老先生的事情,先行交给你们负责,有问题吗?”
这位领着锦衣卫数人出现在常乐坊的年轻人,除了童才还能有谁?
秦政身为西蜀国君,就算他自己想要微服私访,朝堂上下又有多少人会同意?
所以,这趟常乐坊之行,表面上虽然只有秦政、陈四、宁水儿三人,但暗中潜伏的人手却有将近五十余人。
这五十人中,宁家死士和新兴成立的锦衣卫各占五成。
当然了,这件事情秦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就刚才陈四和胡老头打交道的时候宁水儿暗中说的。
本来秦政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上,只是让他也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能用上。
“喏!”
童才恭恭敬敬应声,态度诚恳不苟言笑。
单单从表现来看,现在的童才已经有点锦衣卫的架势了。
很难想象,这位锦衣卫千户,在早些时候还是西市街头的一个小混混。
秦政、宁水儿等人对童才知根知底,但胡骠就不甚了解了。
望着进门的锦衣卫数人,又看了看下达命令的秦政,胡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在胡骠正愣神的时候,童才已经领着人走到了跟前:“可以交给我们吗?”
胡骠愣了愣,然后低头看了眼怀里。
胡老头的尸体,还在他手中。
皱眉片刻后,胡骠勉强挤出半分笑容:“还是我来吧。”
“没问题。”
童才点头应声,而后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紧随其后的锦衣卫成员看到童才的手势后,纷纷点头给出答复,然后上前帮忙。
有这些人在,胡老头的后事自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就算这里是常乐坊,对锦衣卫而言,也不过是稍微有点麻烦而已。
毕竟现在的锦衣卫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半遮半掩姿态。
胡骠跟着童才去处理胡老头的后事,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秦政三人反而突然闲了下来。
相互对视过后,最后还是陈四主动开口打破略显僵持的氛围:“这次……多谢你了。”
秦政眉头微微上扬,脸上些许浅淡笑意。
能让陈四这家伙主动道谢,还真是难得的稀罕事。
“照你这语气,下一步是不是应该三叩九拜,感激涕零了?”
听到秦政这番说辞,陈四一瞪眼,脏话几乎脱口而出:“放你的……”
不过,话还没说完,陈四就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宁水儿,然后临到嘴边的脏话就又憋了回去。
陈四那副欲言又止,想骂又不敢骂的模样,别提有多搞笑了。
秦政看的直乐呵,而旁边的宁水儿眼眸中也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陈四气鼓鼓瞪了两人一眼:“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自己开溜了啊。”
听着预料之中的说辞,秦政朝着院子主屋方向努了努嘴:“不查了?”
陈四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然下来。
望着胡老头刚刚倒下的地方,陈四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复杂。”
“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段时间。”
说到这里,陈四大概是担心秦政会误会,还梗着脖子解释了一句:“我这么想跟胡老头没任何关系,我只是觉得……”
“懂,都懂。”
秦政摆摆手,打断了陈四的说法。
陈四嘴角抽了抽,总觉的有股闷气堵在嗓子眼不吐不快,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三两句玩笑话说完,秦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别再等了。”
“与其继续拖着影响心情,倒不如直接一步到位,查他个水落石出。”
“至于胡老先生的事情,不要过于放在心上。”
秦政看了眼主屋中正在忙活的众人,语气郑重道:“刚才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对方心存死志,是因为当年那个冯姓商人。”
“可……”
面对秦政的安慰,陈四欲言又止。
秦政摆摆手,示意陈四听下去:“我不是说他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来,他不会主动服毒,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情,至于胡老先生的事情,我会替你做出补偿。”
陈四皱了皱眉:“你是说……胡骠?”
“玄甲军那边已经形成基本规模,等胡骠处理完后世,将其领进玄甲军,看看对方有没有为将之才,如果有,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就安排在玄甲军中保他一生富贵便是了。”
秦政吧啦吧啦说了一通,陈四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良久。
“行了,也就是你小子还算有点本事,又是陈先生的徒弟,不然我都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秦政拍了拍陈四的肩膀,顺势主动切断了这个话题。
毕竟常乐坊之行原本就只是探寻线索而来,于大局无关紧要。
大概是意识到秦政说的已经是最合适的办法,陈四最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秦政的提议。
重新调整好心态后,陈四轻舒了口气,主动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胡老头生前透露出的消息?”
“嗯?”
秦政眉头微微上扬:“什么线索?”
陈四回忆着胡老头的话,一字一句重复道:“他说,送给他忘川水的人,是个年轻马夫,对方手腕上有野马刺青。”
听着陈四的这些说法,秦政缓缓皱起眉头。
陈四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根据这些,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你是说……白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