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叔刚从一旁走出,就目睹了这般令他瞠目结舌的画面:“哇,这也未免太不要脸了。伤风败俗!”他一观此景,仿佛眼弥眵垢,宛若可被尬殂。
“什么,难道你没有变异?”柯博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宜,诟耻,于是眼珠一转,灵光一闪。
“什么话?你巴不得我变异好你侬我侬?”
“抱歉,看来是我太警惕了。”柯博强捺住了兴奋,从慕雪清面前退开。而后转头看向老府:“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不你教我的?”
“有道理,有道理!可惜老子的拖鞋不讲理!”老府把拖鞋脱下做出一副要扔的样子。胖叔还在一旁起哄:“砸死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兔崽。”
柯博完全不睬那两个戏精,讯问慕雪清:“想喝什么饮料?”
“不用了。”慕雪清有些被逗笑,她摆摆手拒绝。
柯博也不多说,“在这儿等我们吧。”他抄起口罩就套到嘴前,拾起弓弩就大步前跨,径直抵侧墙出口,而后迈步坠下。
“这里就交给你了胖叔。”柯博看向同样戴着口罩——还穿着短袖握着弓弩挎着弓包——的胖叔。托付重任。
“你放心吧。”胖叔依然无比地镇定:“我感觉这里感染者比较少应该没事。”
见老府已经走向超市。柯博也连忙跟上,闻慕雪清在身后喊送:“小心点柯博。”他竖起了大拇指在耳齐高的位置。
见柯博与老府走远,胖叔转过了身,将手上的另一把弓弩托起,示意慕雪清来取,期间他打趣:“柯博这小子皮果然还是太厚啦。真是委屈你跟他待在一间车厢里这么久。刚才他嬲你那下,恐怕吓着你了吧?”
“没事,我倒感觉他挺有男子气概。”
胖叔轻笑,看着慕雪清拿走了他递去的弓弩:“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只不过我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接着他又就势而讯:“你伤口都处理好了吗?”
“都没问题了,多亏了柯博。”
胖叔点头又问:“诶慕雪清,正好我借着这个机会问你一下。就是,你跟柯博之前有认识过吗?”胖叔知道柯博心仪慕雪清多时了,他一直认为两人必然有某种邂逅。
慕雪清深吸了口气,而后叙述:“我蛮肯定,他跟我在开学那会儿,见面过。”
。。。。。。
那是在大约三年前,明媚阳光映照的夏末,为此届新生之一的柯博一路趋行,为赴校园的入学典礼,也就是7点20分准举行的仪式。他经人提醒,不确定是否要早到,也不清楚具体要走多久,于是便倾速而前。
忆当年,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头发还有点乱,却不是寸头。
而慕雪清在柯博行了近乎4/5路程后,乘坐名贵专车反超了他。那时,她马尾比较短,仅延伸到了罩带一区,但被很整齐地髟丝顺栉。
慕雪清的爷爷奶奶无法偕同,因为驾驶的司机是个小心眼,即使对方有理有据,他依然拘泥地反驳云,“我没有职责带除学子之外的任何人。”最终慕雪清为了不耽误时间只好憋屈妥协,那是在晚上8:45分,差不多就是此世界七点,她和家长短暂拥抱告别后就乘坐这辆名牌车摸黑上了夜路。
显然,这位司机漏听他雇主所说的,“珍贵客人”。只以为慕雪清是某位天才还是咋地,没领会到本旨。
到达学校后,慕雪清在司机的帮助下很快便将行李取出,炎炎夏日,与车内的空调形成了鲜明的凉燥对比。在感谢后,车子驶离,她也准备往学校里去。
慕雪清的皮肤是较深的小麦色,穿着一件灰色的蓝色外套与一条黑直筒裤,可想而知是有多“乡”感。但此媛平静绝美的脸庞,能驾驭任何服饰,以及那瘦而不的柴身材,堪称俗雅并兼。她不是标准的梨形体态,却承那范儿且均匀。
当时,一名自行车骑手,刚从坡道上捯下,似乎突然面临了刹车失灵的窘境,它原本想在坡底就减速,却在发现故障以后陷入了慌乱,手忙脚乱下他只顾着稳住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更没考量到撞上一旁的篱笆就能避免伤及无辜,只知道前冲,眼看着即将就要撞上人流里的慕雪清,她倒霉到不管退后还是前进都跟那个人同步对上了,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驱使着一切。
驾驶员双脚踩地试图靠此停住脚踏车的猛行,但无奈鞋底都快磨破了,车却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关键时刻,无遑顾虑的柯博早早察觉到了危机,他毫无拖沓,满腔热血地前来救援。其一路飞奔,果断上前,拦截那家伙于千钧一发之间,用手牢牢抵住了车把,最终,成功御住了此自行车失控的险况。
实际上,即使柯博袖手旁观,慕雪清也照样没事,毕竟她反应快。但他们此刻完全没心思往这其它方面去虑。
慕雪清在暗暗庆幸劫后余生,柯博在义愤填膺,那单车骑者则不断地陪言道歉。明白,他自己差点酿下的大祸,是重创孜荣大学的新生。
柯博怒不可遏地叱惩:“疯了吗!到底是来入学的还是来杀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骑行者沁着头掉身,哽咽地向慕雪清致歉。他说他是“樾漂”路上的人,已风餐露宿数日,如今脚踏车太破旧,在不知哪根筋抽搐下决定全速行驶后突然刹车失灵,一时慌张不知如何是好。声泪俱下,不免引人怜悯。慕雪清原谅地很干脆,眼神里带着关切,“没关系。以后小心点就行。”她身影其实出奇地轻柔,说完,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零碎的小钞,塞到了这位流浪小伙的手里:“这里有些钱,去吃顿饭吧。”
骑行者不断给慕雪清道谢,鼻涕都出来了,感激涕零。柯博见状,思绪纷纷,认为这女孩八九是富二代.....
感受到人情温暖的骑行者,最后是在慕雪清谅解与援助下,才满怀感激地离开的。
这件事后,柯博和慕雪清就算认识了,两人一同进了牌坊。慕雪清当时有带两箱行李,以及一个质朴的背包。见到她有些累,柯博就提议帮忙分担些,毕竟,他自己的行李前几天就安排妥当了,目前手空。
自信于自个儿体魄的柯博自觉一女子都背得动的背包,他自己完全也可以,但他没料到那件背包诚是有些重啊,不知装了何物。最终他还帮慕雪清摆平了一个行李箱。
一路上,有许多穿印着“迎新志愿者”红马甲的学长欲图提携慕雪清,可都被她婉拒。毕竟,柯博说他完全堪当重任。
进入校内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报道处,他们要在那里完成注册与领取学生证、学生卡,这是入学的第一步。之后他们又前往了不远处的地点领取一些日常用品,比如校方所安排宿舍的钥匙,被子以及入学礼包(基本就是些纪念品或校园手册)。
期间柯博和慕雪清攀谈了很多:
“你是医学系的话有打算参加任何竞赛吗?”
慕雪清点了两下头,她清亮的发丝全被拨在耳后,小麦肤却相对干净,文静却宁而不冰。得知她的志向,柯博好心提供了一些建议,这些建议改变了慕雪清往后的校园生涯:“那我劝你以后要每月规律的去办公室一趟,跟那里的服务员要一张文件,就说列出月有赛事的表格。毕竟很多竞赛老师是不会通知你的,要你自己想办法去打听。”
慕雪清笑靥轻启和顺地点了两下头,未知这多剧烈地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甚至长远来看,是历史性的影响。
“待会儿我们把行李部署好后,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这学校,因为很多资源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就很容易错过。当然,我也并不是所有了解,比如纪律部这些,不过我想我能摸透。”
办理完手续,柯博就掏出了校内友人赋予的校园地图,陪慕雪清去寻女生宿舍。
柯博一路上都常常偷瞄慕雪清的侧脸,她只比一米七五的他矮个额头,而慕雪清也没怎么避忌,亦装未察觉。毕竟,他都热心地协担行李了,盱目偷瞟自然可以疏之不计。况且慕雪清可不想,“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当有时慕雪清无意间和柯博对眼时,她也会尽可能若无其事地撇回头。
记得,当时在湖畔,柯博有些多管闲事,他喝止了一名男子摸翘臀的歪风行为。
“柳树下那个龌蹉男。把你的咸猪手拿开,休要玷污淑良华龄!”
被骂男,一脸不耐烦地看了眼柯博,见他拖着行李,叹了口气:“小呆瓜,我们走把,这只狗吠得真猖獗,真闹心。”
柯博愕然了....
后边的慕雪清在心中调侃,第一次见到一句话的所有含义被充分体现,那话便是:君子,以能忍为自忍,抑常人所不愿忍。援他者莫可忍,义助庸之无胆行。
记得,二人又行了一段距离;慕雪清在途中对那湖作了许多瞻望。准备进入女生宿舍时,柯博却被两名学姐拦下,她们正带领两位刚入学的一年级学妹出校门。
“诶等等小子,这里是女生宿舍哦。”这位学姐行头随意,似乎马甲下的是....睡衣!?
“我帮她带行李嘛,通融通融。”
“哦,这样吗?”一旁化妆在脸的小姐一脸鄙夷:“你又不是志愿者干嘛管闲事。”不等柯博争辩她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小子,眼光很强哦。”她突然转头问一旁的睡衣姐:“三年前小娈也是这样对吧?”
“没错。”
“那你小子进去吧。但仅限这次,不然平常你这样是违反纪律的。”
“好。以后我绝对不再进来。”柯博点了两下头就从学姐们身旁走过;她们热心地帮忙撑门。在慕雪清也走入后,她们等到门自动阖上,唠嗑:“这种乡下来的智商通常都很高。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天鹅了。”
这栋宿舍楼其实是宏式建筑,它的外墙似乎是红砖堆砌成,很有风度。在玻璃大门内部,周围是空调持续运作下的凉爽气温,使人心旷神怡。目前,柯博发现前方有两串梯道,而左右则是走廊。根据慕雪清纸张上撰明的信息,柯博率领她直接前往了前方的楼梯。在楼道口处柯博把背包给了慕雪清,一人拾起了那两箱行李,心中自认为很爷们儿。刚开始,这楼梯没有任何转折,一路径直,而每过十步左右便是下一楼层。但碍于七楼下这种设计太碍空间,在第三层是柯博和慕雪清就到平地了,而沿着栏杆向左走又有下一系列台阶。
柯博本以为,凭他的毅力,一切都会很顺利地发展,可没料到,事总是变幻莫测。
上楼的起初,慕雪清心里很不自在,因为柯博总是尾随在她背后,两人又都在台阶上,所以照理来说她的臀部,他一抬头就能够一览无余。慕雪清难捱担忧到忍不住想去斜着走,可惊觉那样太明显且别扭,最终她试图减缓脚步让柯博走前头可没想到他也跟着走慢了,始终没超过她。那段时间慕雪清基本已经核实了柯博心术不正,而看着别的瑜伽裤女生从自己身边经过那摇摆的“介”字,心里更是以彼例此,一阵踟蹰,无法控制地臆想出了柯博猥琐的表情。
日后她逾越这点反感,其实是在几个月后,她偶然间在上晚自习——坐靠窗位子吹夜风——思绪有些飘散时,忽然察觉到了那天某些难以注意到的细节;就生活里有时候会茅塞顿开的那种经历,使她惊觉柯博莫非只是旨在保护她?虽然还是有痴痴地盱眙窃笑的嫌疑.....
双手支着行李,还要确保其悬楼道,柯博果然感到了累,但凭一句我行,他愣是不见失败,况且现在只剩最后两层了,柯博依然有心思装作游刃有余,气都不喘。可他最终还是逃不过,“定数”。在即将跻身目标时,柯博被几位“活泼”的女子从身旁嬉笑打闹地经过,她们在他身旁推搡彼此,其中一位后仰时撞在了柯博身上,他当时虽早有预料,却毫无防备,只留下一句遗言“窝the发?”就倾倒而下。以及他滚下去前头脑短路不知握撒提梁哪个更好,于是最终人箱共颠滚,期间碰撞严重。
飞旋几圈,汗水飞溅,楼道上的行人纷纷向两侧扒去,成功躲开,最终柯博砸地时只感到了臀部肘部头顶以及率先着陆的右小腿部,四处传来锥心的疼痛,行李也重重地被磕出了刮痕与凹陷,携着惯性冲到栏杆上后又散发震荡清脆的响声。柯博平偃着,闭眼,咬牙切齿。那几位女子纷纷挺步回望,其中一位问,“跟我们有关系吗?”没人作答,她们就走了,很快便不见踪影,只留下慕雪清匆匆赶下。
此刻,柯博忍不住抱住弯曲的腿不断翻来覆去,笑声连绵,像疯了似的。当慕雪清终于靠近他,柯博一改疯癫不再哭也不再叫,一脸淡定.....(装的,他内心都快哭死了)
他强忍着辩解:“今天风向不好.....其实平常,我平衡力,绝对不可能出现今天这种失误。人誉不倒翁,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别说话。”慕雪清如果是先去关心她的行李,柯博或许会直接从此处滚到校牌坊外。但好在,慕雪清没让他失望。
当时,蹲在柯博腿边的慕雪清看向周围一脸吃惊的围观群众,冷冰冰地质问:“请不要别幸灾乐祸。”
慕雪清轻描淡写,短短一句为柯博讨的公道话,不知在未来又婵媛使他了多少次的死灰复燃。多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在此刻很识趣的散场,其中一位女子则从人群中跑到柯博身旁,慕雪清正想安慰不必担心,却没想到其直接捕捉好了贴脸特拍的镜头(只是发到了群聊)。慕雪清诧异其的不要脸,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再度发生,赶忙利索地从背包里掏出口罩给柯博戴上。接着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开始诊断。她先检查了头,感叹所幸头骨硬,后是腿。
“这里疼不疼?”
“有点....”
“这里呢?”
“别摸!这里痛。”
“好,我懂了。现在把手给我,我扶你起来。”
“不要,我坐会儿就好。”
“在这里没用,你必须去医院接受治疗。”
“那先等我把行李拎上去。”
“行李不重要,你已经骨折了,来,咱们先去找医护室。”
“这...好吧。”柯博被拉起后,咬牙坚挺着。慕雪清在他的坚持下,还是将行李整顿了清楚,好不堵其他人,之后才搀他下了楼。
“你说,这里聚集着这么多顶尖学子,他们智商优越,不应该品德同样高尚吗?怎么会这么冷血无情?低于俗人。”
很久后,在医护人员的饬令下,慕雪清只好离开医务室回到宿舍区,尽管她很想守候在病房,但显然那么做也没多大效果。
到事发地点,她庆幸行李还在角落,安置好该处理的一切后,她又按照那些学姐的叮嘱去参加了入学仪式,换上绝美的长裙礼服去参加完集会后,她没心情巴结那些明星运动员,最终在更换礼服,且在医生所说的治疗须至少“四小时”的提示内,即使跑回医院去找了柯博。
然而,她到后却被告知他既离开了校内医务楼,被转移到了城里的某家专业医院。这导致了二人的错过。而那次,则是慕雪清在将来两年里见到柯博的.....最后一次。
这次相遇之后,两位懵懂的青少年心壤里已被埋下了炽热的情种。
日后,慕雪清果然因没有阳光暴晒后,麦肤略微变浅,校长又买了几件活力点的亮色短袖送她,加上学业太优异,一度被公认为校园五大美女之一的伶俐美人,前途无量,让全校男性都对她痴狂不已。追求者无数。守节操的慕雪清,却始终孤单。她对其他的都提不起兴趣,尽管也不乏优秀之人。
再回到校园里,已是两个月后,柯博都是通过教授给他发视频的方式去跟上进度。(地球两月,此世界三月左右)十二月暮时,柯博拄着双拐,艰难地跳到了校园。那一天,他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见慕雪清,觉得自己已出尽了洋相,而偶然在走廊里见证那些富二代高调表白后,他又怎敢奢望呢.....自己只会耽误他。
到日后加重隔阂的是,柯博开始自欺欺人,说服了自己慕雪清对他压根没兴趣!他们甚至不是一个学系!.....忘了吧。可怎能释怀?
在慕雪清小时候,她身为乡下小孩到县城里读书,频受排挤,特别是在妮子圈中,她们有点嫉妒慕雪清的容颜,觉得这女生明明连文具都没她们半分华丽,凭什么比她们靡丽。小孩子总是按捺不住情感,常常伺机而动。
倘若慕雪清被男的搭话而回几句,就会立即被告状于老师,污蔑她小小年纪不学好。慕雪清也见证了那些男孩出于忌惮与懦弱,当她面撒谎着顺水推舟,告诉老师全赖她。第一次她争辩了,徒劳无功,第二次她学乖了,那就随了这表里不一的男孩所言,好省点口舌。慕雪清也从未想过报复....
雨中的田间小路;蔽天阴云压着她走。涟漪在泥泞上泛起,水花低吟着骋目皆溅。而又是在失落时,有条大白狗会赶赴而来,嘴里叼着伞。一把小伞,一只狗,女孩从此豁达。
慕雪清也常常因为是孤儿而频频受到集体排挤,所以在学校里总是孤零零的,久而久之,沉稳内敛的保护膜就渐渐形成,这点也逐渐让她无懈可击,心里素质高得令人发指,却承受孤单,总是保留距离。
所幸她私底下依然乐天,比如在家里或村子中,面对姨婆叔公们她都很活泼,自由自在。
记得,他们一家在慕雪清上初中时曾到了山麓下的县城里居住。他爷爷想在那里合作办一家鸡场。慕雪清偶然学会如何在古街上卖藕,在人挤人的宅路上抄小路,再晦她都不怕。
蜕变正是从大学开始的,慕雪清在更成熟的社区里,更成熟的人们中发现,她似乎忘了我行我素。过渡花了半年,最终她天生的性格溢出了伪装,渣滓化作丝丝缕缕的尘埃从她身上飞离,颖颖惺惺的她,能驾驭很多大场面。
就在第二学期冬季,慕雪清领完某项奖,自如地发表完致辞,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被记者追上的她,就已能体面地应对,比之前多了几分随和。
柯博在被子上观看了她的采访。
“慕小姐,我注意到你平常都不会化妆上台。请问你是不是抵制化妆品,或者,看不起这场比赛?”柯博看到这一个问题后心里就在破口大骂,是谁给这记者如此理直气壮的自信?
其实在这时候采访早已持续了一段时间,本来挺温和的女记者却突然转变了话题,开始进攻难答区,而慕雪清只是淡定地回应:“我并没有抵制化妆品。”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比较忙。”
“哦。那想必,你肯定会用护肤品吧?能把皮肤保养得这么细腻,你用的护肤产品,想必是非常昂贵的潮牌。”
慕雪清真心有些犯难,感到猝不及防,自己不是什么品牌专家,也从来没接触过护肤品,结果这记者却持续抓着此类话题讨论,“其实,你只要跟我一样天天窝在家里就也会变成这样。”
“哦,原来如此?那关于洗面奶你有什么可以推荐吗?”
“我听人说蓝莓公司出的洗面奶接受过专业鉴定机构认证,所以比较有保障,价格也很合理。”
“那你的意思是,你靠每天涂抹蓝莓公司的洗面奶,就能如此漂亮如此正,难道就没有什么其它的秘诀吗?像我钟爱的就是纯脸护肤公司,你看我每个星期都去他们那里,现在我的脸有多干净光洁!”
侧耳聆听,一时也有些懵圈,这触及到了慕雪清的盲区:“真的很白净呢。”
“那你呢?”
“我认为健康比容貌重要,与其用护肤品,我更饮食、生活规律,这些。”她迫不得已只好亲自岔开了话题。
“可是,我也认为现代社会,患有容貌焦虑的人,可不这么觉得。”
显然,慕雪清有些懵了,为何激动?“....我觉得,生物本来该多样性。长什么样都是很正常。”
“你是因为漂亮才有信心这么说。”这下慕雪清懂了,嫉妒她长相了...难怪这么强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给他们点时间吧,多出去走走,早晚能想明白的。”
“你甭狡辩了,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也难怪,毕竟你本身就是大美女少艾,完全不会明白丑人的苦衷。”记者叹了口气,这句话多少充斥着一些刁钻,阴阳怪气。
慕雪清沉默了半响,头脑飞速运转,女记者却抢先一步输出:“就拿长相极其丑陋,比如说,面部畸形的人举例,你能让她们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样?那么豁达么?怕不是天天醒来到睡觉都在社恐,都在自卑?”这位记者说话很直接,用语横行霸道。
“这.....确实难办。但没人会去讨厌,我相信大家都理解的,我们都能分辨。没必要太在意。”
“你说得太容易了。”忽然,记者抬起手机一看,似乎是在凝视某条短信,而后突然开始道歉:“真不好意思啊,感觉获奖采访都快变成保养频道了。因为我看你太漂亮,实在忍不住请教,还问了些刁难的问题,抱歉啊。和多谢你的配合。那我们还是尽快把主题拉回今天原本准备吧。”
“好。”慕雪清没想到还要聊.....
当时柯博就心想,面对如此犀利,粗鲁,难解的提问,慕雪清临场回答得简直太完美了,略微的停顿用来思考如何应付,回应总是不卑不亢。朴素白活的用语没有故作深沉。纵博学多才,也不刻意表露。
想想时光真是荏苒,那时候,柯博每次收挫,难熬都会看慕雪清的采访来缓解内心烦闷的结。他甚至在一次偶然得知慕雪清报名参加某一日游社团后,便在不加入的同时自掏腰包跟去,根据资料揣摩出她们会去逛潇樾那片最出名的园林,于是便很早就开始在里面蹲守,想要见一面解解相思苦。在凳子作者,熬过最炎热的下午,苦等到半夜,柯博都快心灰意冷,审美疲劳打算放弃了,那个身影才终于出现,可惜他发现得晚,只看到了向拐角离去的背影,甚至当时都没有认出是谁,只是见那小姐很漂亮心想所以用来底部,偷拍了一张。
原来,慕雪清也很喜欢可爱的东西,那时她依然偏瘦,亭亭玉立,不只是一件黄色外套(或者也有可能是裙子,因为仅有背影柯博分不清)绑在腰上,露出浅小麦色光滑健康又苗条的美丽小腿,外套只遮挡了膝盖以上。穿着白布鞋还有小长袜,上身则是粉色休闲短袖,以及肩上粉白又可爱的腋下包。反正最终仔细观察照片里放大的纤细侧脸,柯博可谓是追悔莫及啊。
而慕雪清很长时间没等到柯博来找自己,同样感受着极度的沮丧摧残。有一次思念成疾,她忍不住拨号回了老家,用方言跟她一公一嬤诉说。结果当她爷爷焦虑不安,问长啥样时,慕雪清随意诠释:“人样啊,还能什么样?”
“我是问颜值。”
“....反正不丑。”
“你喜欢吗?”
“喜欢啊。”
“那可太可惜了,你找不到就说明已经转学了,我看你还是尽早死了这颗心,专心上学吧。”奶奶也在瞎掺和。
“....很晚了,拜拜。”慕雪清果断没好气地挂断电话,她要的是安慰,不是雪上加霜。
到头来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
慕雪清将以上经历赘述给胖叔后,显得颇为惆怅。
“没想到,柯博暗恋了我三年,我以为他早就,无所谓了。”
胖叔双手拈起潇洒地推了下眼镜:“没关系,现在误会不是解开了吗?还重新遇见了。”胖叔扶了把眼镜,安慰慕雪清。“你接下来看他发挥吧。”
含笑点头,慕雪清似乎依然在思考某件事。
看向慕雪清侧脸的胖叔,此时也在心中惊叹:原来如此,柯博上次腿骨折不是被雷劈的......我就说为什么那会儿学生们都在传有人摔楼梯.....
而慕雪清此时则在想:柯博跟那时候比,简直不要差太多。那会儿形容他只需要一句话来简单概括:开朗,侠肝义胆,无拘无束。
稚嫩的脸庞曾傲视天地。不过现如今,已被学业磨平了棱角。眼神有些颓丧,面容有些呆愕。真是判若两人。更经过慕雪清自己的一番记忆美化,那更是导致现实比较后惨不忍睹啊。不过,他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黑眼圈下还是那缕阳刚正气。
情愫暗生,有缘难躲,无分空求。
而以上虽看似已极具缘分,但实际上真正夸张的还远不止于此。
记得多年前某天,老府受邀前去盘龙军事基地里参加宴会,他搭乘航班抵达霿缃县,租了辆车自驾,结果在山路中迷失了方位偶然开到僻路中,却不自觉发现一位五十出头的妇女以及一位小女婴在树荫下。她正搂着这女婴,身旁有个摇篮。
经讯问得知妇女是进林采山药却无意间迷路,于是处于好心,与同病相怜,老府便好心推荐载她一程,路上女婴和婆婆就坐在同为婴儿时期的柯博身旁,那另端的座位上,而柯博就躺在自己母亲的怀里,似乎是因为他母亲原本没义务去执行那任务,只是打算照顾柯博直到老府回来。
之后在众人的合力与运气的加持下,老府不久就将车开到了正路,而婆婆也在那里想到了回家的路,再坐不远便下车了。在临别前,她顺带告知了老府军事基地的方位,帮助他最终得以按时赴约。
故事到这里看似一切正常,可倘若那位女婴正是慕雪清呢?两人早已相聚,却在茫茫人海中无意识地分散,彼此被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可命运总是迂回,再见以为初见,柯博也不知道他躲着慕雪清却朝思暮想的这段时光,与她之隔头顶一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