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吃过了早饭,尤盈想要去街上乘凉,姜南烟给她穿了一条裙裤,里面垫了几层厚厚的卫生纸,就推她在屋山头纳凉。
屋山头有两颗陈年老柿树,姜南烟从记事起,这两颗老柿树就在了,现在枝繁叶茂,枝丫间挂满了通体绿油油,圆滚滚又可爱的小柿子。
平时,不只是尤盈,就连邻居,都喜欢聚集在这两颗树下拉呱乘凉。
姜南烟推尤盈来到树下时,那里已经有一帮子妇女在聊天了,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年轻的,都出去打工去了。
几人有的摇着扇子,悠闲乘凉,有的在摘菜,有的手里拿着鞋帮在缝制加工,也算是一份收入。
女人凑在一起,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几人聊的正热络。
见姜南烟推着尤盈过来,那几个女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底划过讥诮,堆起一脸假笑,和尤盈打招呼。
“姜家嫂子,你也出来乘凉啊!”
看到邻居,尤盈显得很高兴,“你们倒是早,我刚吃完饭。”
“哪比得你清闲,我们都还要劳累,辛苦挣几个零花钱。”方家女人扬了扬手里缝着的鞋帮。
尤盈笑笑,“我倒是想干,就是这身体不争气。”
“妈,我去菜地看看,你在这里玩的开心。”姜南烟适时插话。
尤盈点头,姜南烟便回家,拿了铁镢头,和菜种子肥料等去了地里。
刚下过雨后不久,地里的土松软,正好要种秋菜了,姜南烟弯着腰刨地。
再说这群妇女们,见姜南烟不在,相互使了一个眼色。
方家女人阴阳怪气道,“姜嫂,你们家要添喜事了,恭喜啊!”
尤盈一头雾水,“什么喜事?”
“你还不知道啊?”方家女人掩唇,嗤嗤笑道,“就是你家南烟,听说,她和村里那个姜痞子都睡过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结婚了,不是要添喜事是什么。”
尤盈脑袋轰的一声,“你胡说什么,我家南烟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可别乱嚼舌根。”
“姜嫂子,你就别装了。村里谁不知道,你家南烟早就搭上了君痞子。”
方家女人说完,怕她不信,还冲着另几人道,“你们说说,我是不是在胡说?”
几人都点头,另一人摇着扇子,“姜嫂,并不是我们嚼舌根,村里有人亲眼看到了,你家南烟和君痞子睡过了,这事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两个人还经常见面,打的火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这女人一阵添油加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尤盈还想反驳,忽然想起,昨夜看到女儿衣衫不整的回来,顿时噎住,对她们的话深信不疑,脸色顿时难看的紧。
女儿如此不检点,和一个混子在一起,这简直就是有辱门风,尤盈越想越怒,脸色也阴的厉害。
方家女人冲着另几人挤了挤眼睛,笑的不怀好意,“那姓君的小子,其实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你家南烟跟了他,也算是享福,这可是一桩好事。”
“就是就是。”其余几个帮腔。
君焱此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臭名昭著,村里人都当他是村里的一害。
抛却他那一身恶名不说,人长得倒是少有的高大帅气,惹得许多小姑娘甘愿飞蛾扑火,村里的人都恨不能姜南烟收了他,也省得他祸害到自家的女儿,极力撺掇尤盈,成就这件婚事。
众人打了一手好算盘,尤盈听了怒不可遏,“既然他有本事,何不让你家妮子嫁给他。”
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混子,她怎么可能让女儿进那火坑。
何况,那君焱身后一群女人,不学无术,恶名昭彰。
方家女人不乐意了,“姜嫂,你家南烟都和人家睡过了,满村人都知道,两人关系不清不楚,你又装什么清高。”
“可不,你们两家结为亲家,可谓门当户对。”
“就是,早点结婚好了,别到时结婚晚了,孩子先跑了出来,满地跑就不好了。”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语气暗含讽刺,尤盈的脸青一阵紫一阵,脸上有些挂不住,哪里还呆得下去,抖着手摇动轮椅,气冲冲回了家。
姜南烟种完了菜,已经快响午了,直起微疼的腰。
地里的菜此时绿油油的一片,种了很多种,四季豆、黄瓜、茄子、辣椒……
一眼看去,整整齐齐,长势喜人,姜南烟抿唇笑了,心里颇有成就感。
作为农村人,就是有这样好处,自给自足,不用花钱买,很是方便。
很快摘满了一篮子的菜,姜南烟满足的提着菜篮子回家,却不知家里等待她的是一场暴风雨。
走到家门口,她先去了屋山头,发现她妈不在,以为她妈在外面玩的累了,先回去了,便移步回家。
进了自家院子,姜南烟看见尤盈脸色阴沉坐在轮椅上,明显觉得气氛不对,心里一怔。
不等她说话,尤盈沉着脸,冷冷道,“你过来。”
姜南烟心下有种怪异的感觉,还是听话的向前,关心的问,“妈,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你蹲下。”尤盈够不着她,阴着脸说道。
姜南烟茫然蹲下身子,尤盈抡起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极为响亮,姜南烟的脸,火辣辣的疼,很快肿胀了起来,白嫩嫩的俏脸上,清晰的印出几条红艳艳的手指印。
她懵了一瞬,捂着脸,眼中瞬速泛起泪花,委屈的看着尤盈,小心翼翼地问她,“妈,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打我?”
“你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尤盈一脸怒容,“你和那个君痞子勾勾搭搭,闹得满村风雨,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姜南烟脑袋轰的一声,“什么姜痞子?妈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妈说的话她听不懂。
“你还不承认。”尤盈越说越气,浑身哆嗦,用手指着她,“你实话告诉我,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就是和那个君痞子在一起?你们真的睡过了?”
姜南烟这才知道,尤盈说的是君焱,心头悲戚,“妈,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尤盈怒火填胸,攥紧拳头,“你这么不知检点,还让我相信你,你气死我了。”
她说到这里,浑身发抖,显然气的不轻。
姜南烟无从解释,心里发苦。
妈不知听信了谁的谣言,发这么大的脾气,任她怎么解释也听不进去。
她心头阵阵发凉,还是不想她妈气出个好歹,苦笑道,“妈若是不解气,就再打一巴掌吧。”
说完,她低着头把脸凑过去,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尤盈不但不消气,反而更加愤怒,说出的话,句句如刀。
“你就是不如你姐姐。你姐姐聪明又机灵,办事牢靠,比你不知强了多少倍,你怎么就不学学她,偏偏去和一个混子搅合在一起,不知羞耻。”
锋利的话让姜南烟的心如同被刀凌迟,寸寸泛着疼痛,心里一片冰凉。
妈偏爱姐姐,爸爸偏爱她。
记忆飘远,爸爸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
“小烟儿,你喜欢什么,爸爸给你买。”
“我喜欢吃葡萄,可是很贵。”
“没事,只要小烟儿喜欢吃,爸爸就给你买,回去别告诉妈妈和姐姐。”
温柔慈爱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姜南烟眼眶发涩。
“你还有脸哭。”
尤盈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咆哮,“今天我就去找人,给你说一门亲事,趁我还活着,你赶紧给我嫁出去,别迟了,做出更多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说我教女无方。”
尤盈的话,像一柄锋利的刀,刺在她心上,寸寸凌迟着她的心,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她麻木的低下头,面色僵硬地说道,“妈想怎样就怎样,一切听妈的。”
话是这么说,心里一片悲怆。
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隐约又在脑海里回响,“南烟,等着我。”
她觉得此生就是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存活,她也一直在等,等着声音的主人出现,带她走。
只是现在,她觉得那个声音如此渺茫,她好像等不到,她凄苦地想着。
天上,一抹风光霁月,冷寂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夜空下,遥望凄冷的月宫,目光幽远,不知在想什么。
他三千发丝如雪,逶迤在身后,目如寒星,锋利如出鞘的冷剑,让人看了,连灵魂都会颤抖。
雪白云锦的长袍后,腰身下的位置,晕染开一片刺目的血红,尤为醒目。
那里,不久前,刚割掉了他的尾巴。
割尾之痛,如同剔骨,没人比他能切身体会那份疼痛,有多么难忍。
每走一步,那巨痛,就会深入骨髓,包括灵魂。
他风华绝代,妖娆俊雅的脸上透出一抹青灰色,惨白凄冷。
抬起右手,目光静静地落在上面,手上是一柄泛着森森寒气的上古神物宝器,匕首!雕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匕首周身流动着一层金色华光。
不久前,他就是用这柄匕首,割掉了自己的尾巴。
这是天君十一皇子的宝器,割掉尾巴之后,他骗了过来,里面藏着他的秘密!
十一皇子告诉他,天命神策不可以改,除非藏匿到神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他改了两次,果然,命格改掉的布局又自动变回原来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