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这个人师傅给我提过很多次,说是他跟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有时间介绍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昨天,师傅喊我去吃饭,说这次把云帆也叫上了。
云帆今年37岁,大我一轮,中等身材,带着一副眼镜。
刚见面的时候,我们彼此介绍,他听到我的名字,说道:“明月,好名字,当年明月。”
我问他:“你也看过《明朝那些事儿》?”
他说:“很早以前看的了,对我影响蛮大的一本书。”
我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一种遇到知己的喜悦,说:“这本书对我的影响也不小,尤其是书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脱口而出:“成功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我说:“我曾经把这句话当做是我人生的座右铭。”
云帆说:“人生啊,其实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到后来我才发现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每个人都要赋予它意义,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意义。”
跟云帆越聊越觉得投机,就建议说:“我去买酒,这种场合不喝点酒就少了些意思。”
云帆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犹豫,我见状说道:“如果你不方便,我们改天再喝,不在于这一时。”
师傅说:“帆子等会还要开车去接他女朋友,今天就不喝了吧。”
云帆脸上的犹豫之色突然散去,说:“今天不喝点酒,就枉咱们俩认识这一场,等会喝完了我让我女朋友开车就行了。”
我知道师傅的目前手头并不宽裕,就想着他请我们吃饭,酒就不能再让他花钱了,就对他们说:“你们先坐着等会,我出去买酒。”
师傅跟了上来,拉着我说:“你买酒在这里买就好了啊,干嘛要出去买。今天是我请你们吃饭,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花钱。”
我说:“饭店里没好酒,而且酒又贵,不如出去买,饭你请,酒我得请,酒逢知己千杯少,能遇到这么个知己也不容易。”
出去买酒的路上,师傅跟我说:“云帆这个人呢,啥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之前被人骗了好几次。”
我说:“能跟你有二十多年交情的人,我相信人品肯定不会差。”
师傅又继续说:“我以前跟我老婆大吵了一架,然后她一个人赌气,回了常州,我担心她,就打电话给我弟弟,让他开车送我回常州老家,结果他嫌远不愿意送我,我后来给云帆打了电话,他二话不说开车就过来接我把我送回了老家。”
我说:“这人仗义,值得交。”
饭桌上四个人,我,师傅,云帆和师傅的儿子汉兴。
师傅的儿子一直喊我哥哥,师傅呵斥他说:“叫叔叔。”
我笑着说:“叫哥哥也行。”
师傅说:“我把你当兄弟看,他得叫你叔叔。”
汉兴十五岁,初中辍学,现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的工作。
除了汉兴,我给师傅波哥和云帆倒了酒,对汉兴说:“我们喝我们的,你该吃吃,不用拘束。”
云帆说道:“汉兴,我从小看你长大,对于你不想上学这件事我不多说什么。但是,你现在既然迈入社会了,你就不再是一个学生,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你的衣食住行都要依靠你自己了。”
汉兴说:“可是我没钱啊。”
云帆说:“没钱你可以给你爸借,可以给我借,也可以跟你杨叔借,但是,这钱你要还。”
汉兴听了这些话似乎有些羞愧,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云帆举起酒杯,对我说:“我好久没有像今天那么开心了,来,兄弟,咱俩喝一个。”
我们后来又继续聊人生,聊哲学,我问他:“我想你身边应该很少有人能理解你吧,即使是波哥,我估计他也跟你聊不到很深层次的东西吧。”
波哥听了我这话,反问道:“我们俩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会不了解他?”
云帆看了一眼波哥说:“你当然不了解我,你所了解到的我,都是你认为的我,但不是全部的我。有些话,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的。”
我跟云帆举起酒杯又碰了一个,喝完后,我对云帆说:“我活了二十多年,也就只遇到你这么一个那么聊得来的。”
云帆说:“不是刻意抬高谁,无论是你还是我,以后都很难再遇到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表示赞同,说:“像咱们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从来不跟身边的朋友说,因为认知不在一个层面。”
云帆笑笑说:“有时候你跟他们说了,他们非但不会理解你,还会觉得你是个疯子。”
我对云帆说:“有一本书,是赫尔曼黑塞写的,叫《悉达多》,讲的是佛家的哲学思想,值得一读。”
云帆说:“我有一部电视剧推荐给你,叫《天道》,已你目前的认知水平来看,你看了这部电视剧,一定会有很多收益。”
我笑道:“这部电视剧我已经看过了,确实获益匪浅,原著《遥远的救世主》我也读过两遍,最近还看了豆豆的另外两部作品《背叛》和《天幕红尘》,这三部作品对我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云帆听我这么说,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端起酒杯,对我说:“你看我手里的酒杯,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了看,说:“我看到了水,想到了《道德经》里的一句话: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是生命所必须的,没有水就没有生命,但是洪水又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巨大的灾难。所以,事物是具有多种形态的,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云帆以一种惊叹的语气对我说:“你能认识到这一层,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看物已经非物了。”
我听了云帆的夸奖,实在是不敢当,说:“以我现在的认知水平,只算是刚看到道门而已,还缺乏很多的知识储备和阅历,充其量不过是有幸看到了一片不一样的天空的井底之蛙罢了。”
云帆听了我的话,似乎很惊喜,说:“你能这么说,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那你离道就已经不远了。”
我说:“不远,一步而已,但这一步或许是登天的距离,我现在没有办法完全的像王阳明的心学里讲的:存天理,去人欲。我还有欲望,这些欲望就是那一部登天的距离,而我也一直在修我的心,用传统文化来修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
云帆再一次询问我了的年龄,然后,似乎很受打击的说:“我以为你只比我小个三四岁而已,没想到比我小了整整一轮,我三十多岁才悟到的东西,你二十多岁就已经悟到了。你说你现在只是看到了道门,这说明你的可塑性很强,我相信你能悟到,能走进道门是迟早的事情。”
我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悟不到,有些人可能思考的多一些,得悟的早一些。悟道不必看年龄,这个毫无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自己有没有悟到。”
云帆说:“对于欲望,打个比方说,我吃饭,吃两个馒头就可以充饥,可我非要一顿吃两个馒头,再加上一桌子菜,即使我吃不完,我也要这么来,那桌子上的菜就是多出来的欲。”
我说:“存天理,去人欲,并不是去满足人基本生存的欲,而是去那溢出来的欲。”
云帆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说着,我们举起酒杯又各自喝了一杯。
我笑着对云帆说:“咱们俩真是生不逢时,在这个以金钱来衡量一切的社会标准里,咱们俩算是一文不值的人了,物欲的时代必然会造就一批物欲的人,咱们俩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异类了。”
云帆笑道:“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里,守好自己的内心,不为外界所左右就可以了。”
我说:“你我都有随遇而安的心境,能让自己的内心在喧嚣的世界归于宁静才是最重要的。”
云帆笑着举起酒杯,“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与云帆的杯子相碰,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帆接着说:“我有个师傅,以前他问过我这样一句话:“你觉得做成功一件事需要具备什么?用一个字来说,你觉得应该是哪个字?对我来说,这个字是‘空’,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就在两年前,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字,我对我师傅说:“我找到的这个字是‘容’。”
我师傅当时对我说:“你能悟到这个字,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我听了云帆说他找到的字是‘容’,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说:“容,从容的容,也是包容的容。用博大的胸怀从容的面对一切,这已经有了水的姿态,已经算得上是道了。”
云帆问我:“你觉得应该是哪个字呢?”
我思考了一会,说:“我现在可以洋洋洒洒的写上几千个字,来去描述成功应该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但我还做不到用一个字来形容,如果非要用最简单的话来形容,目前是:知行合一。”
云帆笑着说:“哈哈哈,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那个字的,我对这一点十分的有信心,等你找到了,就给我打一个电话,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会过来和你聊聊。”
我举起酒杯,说:“一定。”
到晚上11点多的时候,云帆去接他女朋友,期间我去厕所吐了两次,很久没有喝到过这种程度了。
等我从厕所出来,看到只有汉兴坐在那里,我对汉兴语重心长的说了些话,说的是什么我全然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把他说哭了。
云帆带着他女朋友过来了。他女朋友很漂亮,从气质上看,属于那种温柔贤淑的类型,据波哥说,云帆的女友比他小了四五岁。
当时我跟云帆已经喝的烂醉,说话有些力不从心。
吃过饭后,云帆跟他的女友一起开车送我回家,当时云帆坐在副驾驶导航,我坐在后排。
后来云帆给我送错了地方,我就摇摇晃晃一路走了回去,回到家,室友帮我回忆了一下,说是当时回到家只说了一句,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知己,然后倒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