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杂乱的人群向院子这边吼叫着赶过来,衣衫褴褛,血腥扑鼻,浑然不在意流血的伤口。
虽然少了数十人,剩下的人却人人兴奋。
他们这边竟然赢了!
没有意外。老员外没看到瘸子,围杀老员外的众人也没看到瘸子。
杂种们士气大振,铺天盖地的棍棒锄头一股脑砸向老员外,老员外轰然倒地。
“爹!”刚露面的杨大贵被一锄头刨掉大半个脑袋。
其实杨大贵比他的年龄看起来更显老一些,还不如老员外气血雄壮。
一个肥胖的身躯抱着抵屋门用的大粗棍冲出来,瞬间撞翻七八人,三人五人,根本挡不住凶神恶煞的女人。
只是人太多,一旦动手,毫无退路,众人一哄而上,杨花又掀翻几人,却也被一个魁梧壮汉打翻在地。
杨花扑倒在地,壮汉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把杨花压在身下。
众人嗷嗷吼叫起来。
“杨·······花!”已经倒地的老员外脑袋被一刀剁下,眼珠子死死瞪着前方,“见······山······快······”
老员外没看到见山,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躲在众人身后。
年轻人倒不是偶然见到杨花时低到尘埃里的样子了。
年轻人脸色煞白,眼神惊恐,浑身仿若筛糠,“杨······杨······杨花·······,不······不······不······不要·······”不光老员外听不见他说什么,周围的人也听不清。
实际上,在冲进来的那一刻,这些莽夫早把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这之前,在年轻人刚回来的那几天,他们死命嫉妒过年轻人读过书的。
死命嫉妒之后,就羡慕他脑子里读书读出来的学问了。
有学问的人,懂的道理多。
杨花被压在身下,却有一把柴刀裹着风砍在壮汉脖子后面。
壮汉脑袋被喷出的血水冲掉,身体被杨花推开,瘫软在泥水地里。
握着柴刀的年轻人盯着杨花胸前一片红布下的雪白摇晃,咽了咽口水。
杨花满脸鲜血,一下跳起来,不管被撕烂的棉衣,夺过滴血的柴刀把年轻人砍作两段。
继续前冲,杨花已经不再去伤人,只管往南面那一堆大火里冲去。
男人们争先恐后冲过来,杨花挥舞柴刀不断乱砍。
继续前冲。
已经离火堆不远了,一根满是尖刺的木棍砸中杨花后背。
杨花棉衣已经被完全扯掉,红色肚兜挂在身前,沾染泥水的白花花的后背血肉模糊。
杨花肥胖的身躯不由自主前扑,嘴里已经大口大口涌出血来。
杨花扑倒在地,眼中被火光映照得通红,显得愈加明亮。
杨花奋力向巨大的火堆爬去。
仍差一步之遥,手中已经抓到了一把燃烧着的木炭的杨花,被一个汉子抓住脚踝,壮汉另一只手提起裤带把杨花摔趴在旁边的大石台上。
黑铁锻造一般的汉子眼中喷火,来不及丢掉手中的巨斧扑到杨花身上。
紧接着一声惨叫,杨花整个腰肢被巨斧劈开,汉子捂着下身惨叫起来,整个院子都是烧焦的臭肉味。
杨花的手已经烧焦大半,眼中恰好望向李西山所在大石的方向。
······
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众人冲进所有屋舍,徒劳的哭喊求饶声淹没在嗷嗷兴奋的吼叫中······
过了好一会,一具具衣衫不整的尸体被聚在一起,杨员外家的女人,一个不少。没有一具男子身躯。
罗锅、杨大贵、老员外都成了一滩肉泥。
众人从极端恐惧的兴奋中渐渐平静下来,此时看着一具具尸体,眼中渐渐流露出恐慌,“瘸子呢?”
到底还是要确定一遍,一律的精壮汉子,一律的慌乱不堪。
“死了!”
“砍死了!”
“真死透了!”
“都成烂泥了!”
······兴奋的吼叫混乱不堪,一声比一声响。
“小畜生呢?”
杂乱的大笑与吼叫戛然而止,大火噼噼啪啪地烧着,哼哧哼哧的喘息声,死一般的沉寂,视若仇寇的眼神,每一个人几乎都要挥刀怒砍。
“全部分散开,去找!”
就一个十一岁的娃娃,读书人这一声喊,带了哭腔。委实怕入骨髓。
这边人死了不到一半,还有百十人呢,一律轻壮!
“喊上所有人,一起去找!”男女老少,除了爬不动的。
读过几本书的年轻人,真的哭了。要是那个小崽子没死,自己会死得很惨很惨。当然,现在不光是自己有此念头。
此时,年轻人似乎忘了,大山里上千人,到这个地步了,谁敢不把那小崽子碎尸万段?
腹部不断流血的李西山和小崽子实在走投无路,冲破数次围追堵截之后,被人用巨石、木棍、锄头和砍刀砸下了断崖。
李西山龇牙咧嘴,无休止的眩晕之后,终于痛得蜷起身来,“真他娘的高啊!”
要说刚刚从不危山上掉下来,李西山也信。李西山浑身都疼,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西山缓缓坐起来,看了一眼被自己砸在身下的小崽子。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角力,到底是李西山道高一尺。
就是有些遗憾,小崽子个子太小了,要不然,李西山也摔不这么惨。
不过也多亏他个子小,力气还没长起来,要不然,就肯定是李西山在下面垫着了。李西山的委屈略微减轻一些。
李西山深呼吸几口气,开始复盘,说给杨见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