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在初中的时候还没发现，后来上高中了才发现许晟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也猜到他大概是喜欢自己。她拒绝了所有人，但是对于这个从未表过白，也没敢上前来靠近她的少年，姜瑞好像没有理由拒绝他，也不太忍心拒绝他。

　　直到她醒来的那一天。那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听到姜念在打电话。病房里只有姜念一个人看着姜瑞，她不太放心出去，就站在窗户边跟许晟说：“医生说妹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

　　姜念话还没说完，手机那边就传来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姜念也吓了一跳，忙问许晟那边怎么了。

　　不知为何许晟的声音比从前要冰冷好几个度：“没什么事，就是在教训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姜念心思电转，立刻就问：“是不是杨昊那群人？你在哪里，我也要去！”

　　许晟想说不用她来，姜念却很坚决：“许晟，姜瑞是我的妹妹，那几个人渣，我也是有义务去送一巴掌。”

　　那边的许晟终于同意了并告诉了她地址，姜念给乔萱打了个电话，等乔萱来了病房之后她才放心走。

　　那时候姜瑞只是恢复了听力还睁不开眼睛，但是姜念和许晟的对话她听得清楚，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许晟非常担心非常生气所以变得暴戾，动用许家势力抓了杨昊那群人替自己狠狠教训了他们。

　　后来等他俩回到医院的时候，姜瑞已经能够睁开眼睛了。

　　在她住院期间，许晟都像从前那般是个温柔的模样，隔几天就来看望她一次，送好多她最喜欢的白雏菊。

　　她有时甚至怀疑是自己当时听错了，也或者许晟本该就是这般温柔，只是如果有人敢不要命的去触碰他的底线，他就会变得狠厉，变得暴戾不堪。

　　而自己就是他的底线。

　　姜瑞在出院的前几天，在某个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刻，她接过许晟手中的白雏菊，冷静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晟好像惊讶于她会主动问他，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是啊……从初中到高中，从十四岁到现在十七岁，我都很喜欢你，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

　　姜瑞虽然收到过那么多情书，但她其实没怎么翻开看过，所以当许晟认真的说出这一番话后，姜瑞是非常无措的。

　　犹记得当时还是个清晨，太阳将将才出来，云层间也只有零零散散的碎光，一切都那么诗情画意，安宁美好。

　　原来世间所有的情书和情话都只是因为某一个瞬间而已——源于心动，始于喜欢。

　　少年站在窗前，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希翼：“所以，你要赶我走吗？”

　　姜瑞摇摇头，她得承认，她不想。

　　但是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个随时会带走她生命的病迫使她不愿意去交朋友，不愿意这世上多一个会为她伤心难过的人。

　　许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浅浅的笑：“我喜欢一个人，就算她身患绝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走向她。如果她不喜欢我，我就只会选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我不怕她对我说绝情的话，我只怕她哪一天忽然要离开我了，而我却不能去伸手抱一抱她。”

　　姜瑞想说，这个男孩子怎么这样好啊。

　　但那时候的姜瑞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对于赶他走的那个摇头的答复已经令许晟很开心了，他说他会等她慢慢考虑，等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每每她一回想那些许晟说的话，本来开了空调的房间就会再次热起来。

　　姜瑞闭了闭眼，逼迫自己不要再乱想了，起来从桌子里抽了张英语卷子，开始写起来。

　　五中高三这届开学开得早，学弟学妹们还在家里吃冰镇西瓜呢，高三党就要哀嚎着去上学了。

　　面临逼近的高考，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学期。有时候大家甚至忙到抱着作业跑错教室，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这是高二的八班教室，而他们，已经是高三八班的毕业生了。

　　姜念对着桌子上堆满了的卷子和习题奋笔疾书，追同桌谈恋爱什么的念头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现在脑子里全是数不清的公式和单词。

　　她的成绩在这位全校第一的同桌的指导下逐渐稳定下来，虽然还飞不上全校前五，但已经不会再掉下全校前十了。

　　这就是学霸同桌的好处！姜念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真的拯救了银河系。

　　八月的风总是藏着丝丝缕缕的桂花香，它轻柔地抚平着学子们心里堆积的焦虑，偶尔穿梭在少年们的发间，细数着他们的成长。

　　由于学校现在只有高三党，所以对于穿校服这点宽松了下来，大家都纷纷脱下不堪入目的校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贺丛楠好几天没去打篮球了，好不容易从作业的苦海中脱离出来准备在大课间和兄弟们奔赴篮球场，路过七班的时候他不过瞟了一眼，霎时脚步一顿。

　　方禾刚好从教室里出来，抱着一堆厚厚的习题册要去办公室交作业。

　　他戴了眼镜，一副好看得斯文败类的皮囊和他身上白色无纹的T恤很搭，走路都仿佛带着清逸的风。

　　贺丛楠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他的T恤。他记得方禾曾经有告诉过他他是有重度洁癖的，贺丛楠以为方禾穿过他的衣服就会扔掉，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再穿。

　　方禾见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明白他在惊讶什么，解释道：“今天出门急，随手抓了一件衣服。”

　　贺丛楠的关注点是：他确实没扔？

　　身后的兄弟们对他停下脚步感到疑惑，纷纷顺着视线都看向方禾。

　　虽然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T恤，但纪舟依然觉得这衣服好熟悉，下意识往衣摆那里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双眼顿时瞪大：“这这这，这衣服不是班长你的吗？！”

　　方禾：“……”完蛋。

　　贺丛楠的兄弟们：“？？！！”

　　贺丛楠也惊了一惊：“这你都看得出来？”

　　纪舟指了指方禾衣服的下摆说：“我之前恶作剧在你这儿画了一个涂鸦……”

　　众人纷纷看向那衣摆，果然有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卡通的乌龟涂鸦，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连方禾和贺丛楠自己也没看见。

　　纪舟和弟兄们的眼神在贺丛楠和方禾的身上来回扫：“所以你们……真的同居了？！”

　　这是什么暧昧的猜想！

　　贺丛楠赶紧道：“没有没有，只是借给他穿忘记拿回来了！”

　　方禾看向他：“你还打算拿回去？”

　　贺丛楠：“？”

　　这是什么暧昧的问题？！

　　纪舟和弟兄们的表情一言难尽，好久之后才点点头，意思是“我们理解”。

　　不！你们不理解！立刻、马上给我停止你们危险又龌鹾的想法！

　　最后篮球没打成，贺丛楠的嘴快磨破也没让纪舟他们打消他和方禾有那啥关系的想法。

　　这只是八月里的一个小插曲，时间依然走得很快很快，高三学子忙忙碌碌的往前跑，回头才发现早已经跑过一半了。

　　姜念从未觉得寒假的到来是这么紧张，因为这意味着寒假过后面临高考就只有半个学期的时间了。

　　姜念和姜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刷卷子写习题，姜余年心疼她们，在寒假快结束的时候带她们去参加公司的签约活动聚会，让她们放松放松，也好涨涨见识，虽是女孩子，这公司最后也还是要留给她们的。

　　聚会地点定在上庭艺术商旅酒店，姜念跟在乔萱后面细细打量着这座奢侈豪华的酒店构造，暗暗咂舌。

　　酒店里已经到了很多人了，纷纷来和姜余年打招呼，顺便夸一遍他的两个女儿。

　　姜瑞倒是没什么表情，她习惯了。姜念还是很不好意思，最后实在听不下这么多彩虹屁了，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出去。

　　贺丛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顾南琛拉来。他在家待不住，好不容易贺家的公司有个签约聚会，他终于可以出来玩了。至于为什么要把顾南琛也拉来，因为他听父亲提起过，这次他们家的签约对象是LD服装集团。他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姜家嘛，姜念他们家的。

　　贺丛楠就想着带他提前来见一见未来的岳父岳母嘛！

　　顾南琛对他的想法感到无言以对。

　　他们刚上楼，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从厕所门口经过。

　　贺丛楠赶紧喊道：“姜念！”

　　姜念闻声望去，看见他们后感到很意外。

　　姜念穿的是之前高一寒假和同学出去聚会穿过的那件鹅黄色绒毛长外套，露出里面并不高的杏色毛衣领子，一头微卷的中长发没有扎起来，散在肩后。

　　“哦，我想起来了，南城盛添贸易有限公司是贺家的呀？”姜念觉得很有缘分。

　　贺丛楠笑：“是呀，正式签约之后我们两家就是合作伙伴了，多多关照咯！”

　　姜念也笑，少女清丽的容颜映在他的眼里，比窗外的雪花还要漂亮。

　　贺丛楠聊着聊着就找借口溜了，顾南琛看出姜念不太喜欢这种商业场合，就以里面热的理由和她一起下楼了。

　　顾南琛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围巾，黑色大衣衬得他身高腿长，浅蓝色针织毛衣的袖口一直包裹到手指的底部关节。

　　昨夜下了场雪，外面是一片晶莹的白。

　　姜念现在看见雪，已经不会再有从前厌恶的情绪了。她浅浅一笑，喃喃道：“真奇怪啊，却又是意料之中。”

　　顾南琛看向她：“嗯？”

　　他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