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得到了余颂言安慰的话,可路淮安的目光却始终是停留在余颂言手臂处的伤疤上,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蕴满水雾的眼睛情绪复杂。
见此,余颂言叹了一口气,她放轻的声音,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看着路淮安道:“好了,真的不疼,我都已经忘了的,不是要上药吗,一会预备铃就响了。”
余颂言试图拿时间,来说动路淮安。
果然,听到预备铃响,路淮安的眼睛动了动,是了,还要给学姐上药,他可不能忘了正事。路淮安抬头,看着余颂言抿了抿唇道:“嗯,那我给学姐上药了。”
“嗯。”见他被说动,余颂言神色柔和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路淮安抿着唇,低眸看了余颂言手臂上的绷带一眼,然后抬头看着余颂言道:“那学姐,我拆绷带了?”
余颂言颔了颔首,道了声好。
路淮安垂眸抬手,小心翼翼的拆解着绷带。
对于余颂言的伤,临出医院前,女医生特意代待过,说前两天先不要换药,两天后才可以换药。换完药后,为了避免伤口感染,还是要继续系绷带的。
别的还好,关键就是系绷带,虽然在此之前,路淮安有过给别人系绷带的经历,但余颂言在路淮安心中毕竟不同,再加上余颂言的伤的很重,路淮安总是担心万一自已换绷带时,哪一点不小心,碰到了余颂言,或者是因为不谨慎,导致伤口会加重,是以,医生在给余颂言系绷带时,路淮安可是认真的学了学。
事实证明,路淮安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学了一遍后,便能系的很好了,这几天在给余颂言系绷带,一点也没有弄疼她。
路淮安细心,在给余颂言拆绷带时,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白色的绷带,一点点的从手臂处剥离,路淮安的面色凝重,动作也越来越轻。
随着绷带的解开,一块泛红的伤疤暴露在了空气中。经过几天的休养和上药,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有伤口的边缘还有一些血水。
路淮安将绷带放到石板上,然后轻轻的拿棉签蘸了蘸消炎水,小心的涂在了余颂言的伤口处。
结了痂的伤口还感觉不到什么痛意,关键就是还有血水的地方,猛然被涂上药,让人不禁感觉到一阵刺痛。
好在,余颂言一向能忍,她紧咬唇瓣,放在腿边的手悄然收紧,到底是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可纵然是这样,还是被细心的路淮安给发现了,察觉到余颂言身体的僵硬,路淮安抬头,入目的便是余颂言贝齿咬唇的样子。他当即便反应了过来,眉头紧蹙,面色紧张的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水润的眼眸里溢满了紧张,余颂言的指节发白,但她强忍着痛意,冲着路淮安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疼。”
她般样子,落在路淮安的眼中,完全就是故作坚强。
他的眼睛当即便是一酸,莫名的想到了她被烫伤时,两人打出租去医院时的情景,当时,她的手刚被烫到,正是严重,可她却面色如故,依然温声安慰着他。想到这点,路淮安的心就好像是被扔到了油锅里,反复的煎炸,难受极了。
他放轻了动作,眼里含着泪花,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擦拭着伤口,小心而又谨慎。
余颂言并不知道路淮安想这么多,但她是可以感觉他的情绪的,她抿了抿唇,稍默了片刻,正欲说什么时,那厢的路淮安便开口了。
“学姐……”路淮安低敛着眉眼,密长的睫毛直且挺,他抬头,手上的动作微顿,目光宛若一汪澈净的清潭,让人一眼便能望穿。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有我了,很多事情不用硬抗,可以试着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他的声音甚是轻柔,亦带了些忐忑和紧张。
余颂言看着他,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心里却是一震,自她起事起,从来就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人这么告诉她,让她可以不用这么硬撑,可以和她一同分担,莫名的,余颂言似乎看到,封闭在自己世界的那扇门,越开越大,大片的阳光从门拥向屋内。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余颂言看着路淮安愣了愣神,最后,她樱唇翕动清晰的从口中说出了一个字:“好。”
校服微动,那一刻,凉风微拂,青春正好,两人的身上洒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