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暖洋洋的,透过枝芽,一跳一跳的稀碎光芒从树梢滑落。
江云舒小朋友在小区的沙堆旁堆起小灶台,和余昕彤小朋友一起过家家,俩颗小团子扮演得格外入戏。
毕竟在2000年初,老小区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设施。
正值周末,服装厂不用上班,江云舒的妈妈赵春梅在旁边看着俩孩子。
到了四,五点左右,余昕彤的妈妈穿着蓝色工装裤接孩子回家。
赵春梅也得回家做饭了。
“春梅,我们小区又搬进来了一户,你听说了没,就在你对门。”
“来了人也好,热热闹闹的才有人气,等对面搬进来我再去送点自家种的菜,也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人家。”
“唉...我告诉你,听说对面是个女的,带着一个孩子,啧...这风评可不好,还是少来往。”
“这样啊...”赵春梅打着哈哈过去了。
赵悦芬和赵春梅是同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的,关系自然比旁人亲厚些。
这种出于善意的提醒,她也不好否定。
悦芬人不坏,只是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嘴巴碎了一些。
对于新邻居,赵春梅还是抱着极高的期待,她这个人啊,就是喜欢热闹。
——
第二天早上,赵春梅准备好早饭,喊江国涛和江云舒起床就听见隔壁搬家的声音。
下午对面才安置好。
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那娃子看起来和自家云舒差不多大。
因为一胎政策的落实,小区里面和云舒玩在一块的孩子不多,就余昕彤,胡斌明,赖震东这几个六七岁的娃。
现在又多了个伴,赵春梅心里是高兴的。
“云舒,晚上想不想吃包子呀。”
“想,妈妈我想,我要吃笋笋的。”
“好~”
赵春梅在厨房忙活,江云舒也分到了一团小小的面粉。
小面粉团在手心搓来搓去,白净的手黏糊糊的。
直到香喷喷的包子出锅,江云舒才放下面粉团,哒哒几下跑过去,围在锅旁边。
赵春梅挑了几个大的,放在红边碗里面,牵起赵云舒敲响隔壁的门。
“妹子你好呀,我是赵春梅,就住隔壁,刚好蒸了一点包子,一起来尝尝。”
女人五官精致,却透出一股子幼态,轻声细语的:“谢谢...姐姐,我叫燕归。”
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小男孩:“迟邑温——过来拿东西。”
赵春梅小心的把碗放到男孩双手上,还不忘叮嘱小心烫。
江云舒在妈妈身后悄悄探出头。
燕归看到云舒眼睛一亮,声音都雀跃不少:“这是您女儿吗?真可爱,唉...要是我生的是女儿就好了。”
小男孩捧着碗向厨房走过去,一言不发。
云舒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漂亮姐姐喜欢自己。
“姐姐好,我叫江云舒。”
赵春梅拉着燕归又聊了一会,大部分话题由赵春梅发起,燕归简单回复。
一去一来,倒是聊的火热。
直到小男孩把碗归还,清清脆脆的嗓音才再次响起:“哥哥好,我叫江云舒。”
妈妈说,是哥哥。
7岁的哥哥。
一支白净的小胖手伸到迟邑温面前,他犹豫了一会,看向燕归。
燕归还在进行大人的社交,没有人注意到俩个小孩子的互动。
迟邑温终究没有握上去,只是看着云舒,冷淡的“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幼儿园报名的日子是一个雨天,云舒的爸爸江国涛开着摩托车,大清早就带孩子去学校注册。
今年江云舒也该上中班啦。
雨衣是深蓝色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坐在后面的云舒无聊的盯着地板,猜测现在到哪里了。
摩托车好像会魔法,长长的路程一下就缩短。
“江云舒!你也在这里啊!”
虎里虎气的声音一听就是赖震东。
“是呀,我们又可以一起玩啦。”
江云舒眉眼弯弯。
“还有余昕彤!怎么没有看到她?”
赖震东挠了挠头,很快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对了!我爸爸非要我剪头发,说这样更帅,你快看有没有!”
看着赖震东期待样子,江云舒眨了眨眼。
“伯伯说得对!”
“太好了!我要让其他人也看看!”
雨已经停了,但是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还在。
赖震东不管雨水如何,跳着跑着出去。
然后被他爸狠狠的抓回来。
赖伯伯的手臂很有力量,钳制住赖震东不让他乱跑。
远远看去,只能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江云舒忍俊不禁的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爸爸:“爸爸,彤彤呢?”
“她生病了,今天就没有来。但是你们还是一起上学的哦。”
“那,隔壁那个哥哥呢?”
“这个爸爸不知道。”
“......”
回到家,江国涛倒是真的和赵春梅提起这件事。
“隔壁那孩子?可能人家妹子有自己的打算吧。”
下午赵春梅在小区看到燕归,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到憋得自己一肚子气。
“老江啊,你说说哪有这样的事。”
“孩子的事怎么能不上心嘞!”
“燕归她居然不晓得孩子要上幼儿园!”
“她家那小子就没有去过幼儿园,都7岁了啊,读大班的年纪,就这么耽搁了。”
“我好说歹说她才让孩子过去。”
“现在和咱闺女一个班。”
“唉...造哪门子孽哟。”
次日,江国涛开着摩托车,把闺女的粉色书包挂在车头。
载着江云舒去幼儿园,再去上班。
铃声响起,江云舒坐在板凳上一晃一晃,看着老师分发图画书。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迟邑温。
“老师,我来晚了。”
小男孩迟到了,气压也低低的,对上学兴致不高的样子。
“没事,快进来吧。”
年轻的女老师思考了一下,补了一句:“但是下次要注意时间哦。”
“好。”
老师领着迟邑温到最后一个空位置,发给他一本一模一样的图画书。
江云舒给房子涂上红色,天空涂上黄色。
小朋友上色都很自由,但攥着油画笔的手怎么小心也控制不好力度,时不时涂出图案。
等到双手染上色彩,才勉强完成画作。
一抬头就看见迟邑温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根本没有动笔。
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老师在处理班上两个小朋友的油画笔归属问题。
“...迟”
江云舒一开口就想起妈妈的叮嘱,上课要乖,不要随便和小朋友讲话。
作为听话的好孩子,她把关心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