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山的话还是让吴海动容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造反。只是皇帝待他一直不错,他便也安于现状了。
见吴海依旧沉默不做声,吴文山担心他狠不下心来,只好继续说道:“爹,就算皇上到时候愿意放过咱们,那苏孟焱呢?当年苏王府灭门,可是您亲自带人去的啊。苏孟焱不会不知道,他只是在找机会报仇。他若是此次归来,定然会杀了咱们的。”
吴海睥睨吴文山一眼,下定决心,说道:“反。”
吴文山露出一丝奸笑,吴海继续道:“文山,但是你得记着,不可以动皇上和你姑姑。”
“为什么?”吴文山不解。
吴海又道:“若是将他们杀了,只怕天下不服。咱们且先抓了他们,当个傀儡。后面,在慢慢的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吴文山听了哈哈一笑,夸奖道:“爹英明神武,老谋深算,儿子自愧不如啊。”
“姜还是老的辣,你这孩子,老是不好好学。”
面对吴海的教训,吴文山笑了笑,说道:“爹教训的是。”
几日后。早朝,皇帝收到了众多大臣弹劾皇后的奏折很是奇怪。这么多年来,弹劾吴家的是不少,可是弹劾皇后的还是头一遭。
皇帝看着朝堂上的满朝文武,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睥睨众人。
他来回踱步,许久,指着吴海怒道:“吴海,这旁人若是弹劾皇后便也罢了,你可是皇后的亲兄弟,你怎么也上了折子?”
吴海出列,跪下说道:“皇上,臣进来幡然醒悟啊。皇后虽为臣的亲妹妹,可是多年来,皇后手段残忍,残害宫中皇妃。导致皇上的后宫子嗣绵薄,实乃死罪。臣不敢再包庇舍妹,却又担心旁人伤害了她,只好站出来,大义灭亲啊。”
皇帝冷笑一声,坐回到龙椅上,只道:“大义灭亲。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国舅爷啊。”
吴海笑笑,只道:“臣是为了皇上,但凡能够为皇上好的事情,臣必然义不容辞,在所不惜。”
“放肆。”天子怒,众人跪地。
皇帝冷哼道:“皇后的作为,是朕应允的,朕的子嗣,朕有权利决策。这次的折子,朕只当是众卿家被奸人蒙蔽了双眼,不予尔等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等下跪着满满当当的人,无人谢恩,无人发言。
皇帝眼里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意,只见吴海慢慢的起身,昂起脑袋,和天子对视。
皇帝心里一紧,惊觉不妙。问道:“吴海,你想干什么?”
“皇上,老臣一片赤胆忠诚,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要帮皇上排忧解难。”吴海巧舌如簧,让皇帝更加的愤怒。
他冷哼一声,只道:“朕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皇帝一甩衣袖,坐到龙椅上,看着朝下的众人,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吴海收买了他们。毕竟后宫里,有他们的姐妹或是女儿。皇后这次,只怕是保不住了。
吴海突然大笑一声,说道:“皇上,臣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皇后已经灭绝人性,后宫子嗣稀薄,太子又昏迷不醒。皇上您正值壮年,若是再不为凤临国繁衍后代,只怕天下不安啊。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众人齐声道。
皇帝恨恨的看着吴海,冷笑着问道:“你这是在逼宫啊,这可是死罪。”
吴海倒也不怕,挺直了身子,道:“若是能够为我凤临国的江山得以延续,老臣的这条性命,丢了也无妨啊。”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若不是皇帝深知他的人品,此时怕是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吴海,皇后待你不薄,你竟要害她。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吗?”
皇帝震怒,本想要吓吓这些违心的东西,却不想他们今日倒是如同一盘散沙了。皇帝冷笑着,自己终究是轻敌了。
平日里,架不住皇后的软言软语,给了吴海太多的权势,今日竟是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帝点点头,起身拍拍手,说道:“好,好个忠义的国舅爷。好个满堂忠义的群臣啊,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皇上明白臣等的忠心,臣等死不足惜啊。”
吴海笑笑,看着皇帝。皇帝冷哼一声,气愤的坐回龙椅。
看着他们,对着黄道全道:“传朕口谕,皇后品行有失,多年来残害宫中皇嗣,至朕后宫子嗣稀薄,理应当诛。念及皇后为朕诞下太子,功劳居上,特免死罪。废去皇后一职,禁锢永福宫。”
吴海说道:“皇上英明。”
众人虽有不服,但是皇帝做出了让步,他们也不敢太过于紧逼,只好跟风道:“皇上英明。”
皇帝看着他们,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后,朕会在众妃中,选出一人为后。”
此时,大家的心便不那么齐了,纷纷想要和皇帝攀亲。皇帝冷冷一笑,吴海断然没有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遭。
他本以为,依着皇帝对皇后的那份情,必然是要为了她保住皇后一位,还要加以解释。可是皇帝没有,偏偏反其道而行,这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皇帝看了大将军唐瑛说道:“唐瑛,朕记得你的女儿是棋贵妃,品行端正,容貌端庄,性情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也是个皇后的不二人选啊。”
“承蒙皇上抬爱,小女受之有愧。”唐瑛恭敬的说着,心里却已经热开了花。
皇帝再看着御史侍郎,又说道:“李广华,你的女儿是丽妃,面容姣好,婀娜多姿,深得朕心。论样貌才华,也不在棋贵妃之下。也做皇后人选。”
吴海有些慌了,皇帝指着几个位高权重的大人,都有意立他们家的女儿为后。此时矛头调转,他们纷纷站队皇帝。
吴海强装镇定,说道:“皇上,这些妃子中,自然是人中龙凤。不过立后这样的大事,皇上还是应当慎重啊。”
皇帝笑笑,顺着吴海的话说着:“国舅爷一心为朕,朕自当考虑国舅爷的话。那此事就先搁置,退朝。”
众人对视一眼,恨恨的看着吴海。吴海很是无奈,却也只能陪着笑脸。
皇后宫里,她已经听说朝堂上发生的一切,看见皇帝下的圣旨,心里明白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皇后将自己的玺绶交给黄公公,说道:“公公,皇上那儿如何了?”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自有法子应对,倒是您。皇上对您放心不下,担心您会做了傻事。”
黄道全看着眼前的妇人,早已经没有往日的那般风采。微微叹一口气,看了麻姑一眼,随后退了出去。
麻姑看着皇后,说道:“娘娘,可还好?”
“麻姑,这就是我千辛万苦要护着的家族。”
皇后留下了两行清泪,道:“你看看啊,这就是我一心一意守护的家族啊。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今日竟要致我于死地啊。”
皇后吼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麻姑轻轻的抱着她,说道:“娘娘,不怕,麻姑陪着您呢。”
主仆二人相依着,泪水不断的滑落。
凤临月听说皇后被废,不顾一切冲进皇后的寝殿,看着宫里只剩麻姑一人,凤临月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后,舅舅这是为什么啊?”她不解,明明皇后和吴家就是生死相依,为何吴海要这么做。
皇后看着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你舅舅,是想要反呐。”
一句话,让凤临月慌了神。不由得咽咽口水,诧异的看着皇后。
皇后拉着凤临月的手,说道:“月儿,你马上出宫,去找苏孟焱救你。母后现在的情况,未必能够保住你了。你父皇,他现在也一定乱了方寸。你带着麻姑,立刻出宫。”
凤临月摇摇头,说道:“我不要。母后,我这时候不能走,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
皇后笑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月儿你乖,母后答应你,不会死。你得走,不然母后只怕,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会成为母后的软肋啊。”
凤临月抬眸望着她,泪水扑簌簌的落下。
皇后看着麻姑说道:“姑姑,月儿就托付给你了,无论如何,都要保着她,平平安安。”
麻姑点点头,只道是。看着皇后这副模样,虽有不忍,却不得不将凤临月带走。
凤临月看着皇后,痛苦不已,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母后,你定要等着月儿归来。月儿必然带着王爷杀回来,给你报仇。”
皇后笑笑,看着眼前的女儿,点点头,说道:“好,母后一定留着一口气,等着我的月儿完胜归来。”
母女二人依依惜别,麻姑连夜带着凤临月出宫,投奔苏孟焱。
江北,几经周折,凤临月出现在苏孟焱的面前。凤璇玑抱着阿离的手一颤,看着风尘仆仆的凤临月,一把扑进苏孟焱的怀里,她的心就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的压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儿,你怎么来了?”苏孟焱将她从怀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