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石手链放在俞嘉蝶手中,并被告知自己妹妹是羌国万玦楼花魁,还为羌国皇帝利用,所有的伪装顷刻瓦解。
羿安也不顾腿上疼痛,强坐起身,抱住泣不成声的俞嘉蝶,抚顺着哭到颤抖的玉背。
美人戚戚,梨花带雨,双眸红染,羿安拿着帕子拭去泪水,不想反惹泪珠涟涟,真是水做的玉姝,“我无法带她离开羌国,而这里何尝不是食人窟!”
“小傻瓜,我哪舍得怪你,只是一时悲从中来,止不住感伤,人各有命,唯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希望!”俞嘉蝶深吸了口气,渐恢复常态。
握着羿安的手,“陛下要你明日就搬去宫外,我已打理好,阿汨以后就跟着你了,可信!只是陛下选的公主府就在那屠夫旁不远的地方,陛下就是故意的!至于远儿,陛下与他同吃同住,远儿如今也是我儿子,我绝不会让人伤着他!”
“好”羿安疲惫的半眯着眼,朦胧中听到俞嘉蝶喃语:“谢谢你活着回来,我才有撑下去的气!”
坐观浮云与落日,又是闲闲一日。
数个宫女围着伺候的日子,让往日自力更生的羿安浑身不适。
虽苍恒五人也住进公主府,可十余天了,她就见着他们三四次。
龟寿借着七公主腿伤的名义在都城求教名医,夜白衣拉着伏屺四处闲逛,也不乔装,还穿的花枝招展,满都城的女子都在“伫街翘首盼,为见夜郎颜”!苍恒带着罗平每日早出晚归,只剩羿安一人空庭望月。
午后,婢女阿汨捧来紫色交领齐腰广袖流仙裙,触之细腻柔软,风吹动裙摆上的兰花刺绣,如幻如真!
看着水面倒影,一番梳妆打扮,自己竟也有顾盼生辉之姿!果然,奢华使人堕落啊!
今夜是疆远帝为昨日到来的羌国和亲使团举办的盛情宴。
宫门外,一辆辆或豪华或朴素的马车已然有序的等候进宫,候在末位的七公主马车毫不起眼。
羿安在车里把玩着一把寒兰团扇,上书“恒”字,真是画如其人,苍劲有力,好看!想自己,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如今连武功都废了!唉!
队前忽传来一阵阵女眷的尖叫声,羿安正想问何故,车窗帘一下子被人掀起,伸进一个鹊眼方脸的脑袋,羿安拿起团扇半遮着脸,瞧着男子,正犹豫要不要学那些女眷尖叫一下。
年轻男子一把抢过团扇,“小安安,你学那些虚伪的小娘子做什么?为了找你,我可是把她们的帘子全都掀了个遍!你这会倒拿扇子遮着不见我,太过分了!”
明明是成熟的男声非要矫捏成傻子说话,嗓门又大,羿安一脸嫌弃,想夺回团扇,对方戳着扇面玩,“小安安,你思春了!呀呀,难怪今天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你以前都穿不起的啊!”
羿安真的好想让他闭嘴!这个一碰面就能给她制造无数尴尬和麻烦的司空欢祥,人称“司空家傻儿子”!
其实也不是先天傻,只是八岁那年,他兄长被人在他眼前屠杀了,自那之后大病一场,醒来就痴痴傻傻,年过二十,智同小儿,也未娶妻。
若非三年前撞见他截杀北堂部大兄,羿安也只会跟众人一样觉得他是个真傻子!那双锋利的鹊眼,要不是北堂部带人赶来,羿安觉得自己可能也成了他的刀下魂!
可是却被北堂部认定为杀兄凶手,明里暗里的追杀了三年!北堂部又不信是那傻子杀了他大兄,谁叫暮济当时觊觎北堂部他爹北堂统的盐统使的权力!种种之下,自己就成了那个戴“罪”之人!
自那之后,凡遇司空欢祥,必被他拿来当装傻子的挡箭牌!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一个大将军的傻儿子,表兄妹俩就是都城的笑料!
是以羿安对这个所谓的表兄司空欢祥毫无好感!
“小安安,你为什么总是不搭理我!你今天穿得跟仙女一样漂亮,来来我多看几眼!”说着司空欢祥身体往前一探。
看清了羿安的脸色,一把抓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腕,“小安安,你?你真的成废人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北堂部那个大坏蛋说要把你娶回去,然后打死你!这下可怎么办,你保护不了自己,我也保护不了你!爷爷~爷爷~快来救救小安安啊~”
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这一挤一揉之下的哭态,看得羿安委实难受,这厮是如何挤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眼泪?
抢回团扇,挣扎着掰开对方的手,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动不得对方一丝,“把手放开,要不然我就告诉父皇你儿子的事!”
“儿子?我有儿子?在哪?我真的有儿子吗?我要告诉爷爷他要做太爷爷了!”司空欢祥惊喜的大呼小叫。
就在羿安欲哭无泪之际,苍恒坐进马车,三两下解开了司空欢祥的手,“司空兄,安儿身体弱,你不要伤着她!”
“苍恒小老弟?你也认识安安啊!”司空欢祥脑袋往外缩去,“啊,那团扇是你画的!你就是小安安的情郎啊!哈哈~小安安眼神不赖啊!不过,你的眼光就太差了!”
苍恒轻揉羿安有些发红的手腕,“令堂在前方寻你许久!”,司空欢祥一听,尖叫着跑开了。
苍恒从提来的食盒里拿出甜点,“龟寿忙着调药,不来了,夜白衣和伏屺已在前头候着我们的马车一同进宫,所以才这般拥堵!”
苍恒轻拭去羿安嘴角的饼沫,“近日,我去认识了些都城名人逸士,听了些风流雅闻,北堂统把自己宠爱的小妾送去服侍北堂太翁,北堂部把五公主生前一婢女扶为贵妾,不日就会临盆。司空欢祥那个始龀小弟司空欢喜偷偷跟我说他爷爷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张女子的画像,穿的不像尺神国人!”
“我竟不知阿恒何时起喜欢长舌之人了!”羿安莞尔一笑,少女之姿,温暖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