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太后脸色骤变,看着趴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尤总管,散落一地的龙袍,是的,连忠心耿耿的尹震南都已在昨夜被他们截杀了!那千刀万剐的暮济,把她骗的好惨!
她不该这么急毒死永昌帝的,是暮济让她觉得,朝堂上已经没有人敢反对她!父亲死了,她连仅有的保命兵权都少的可怜,可她就是不甘心!
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夫君不爱,无儿无女,有的就是先帝恩赐的一句“皇后死后不得与朕同陵而葬!”
死又何惧,我要的是他羌氏王朝与我同葬!
“黄口小儿!本宫可是你皇奶奶!辅佐了两朝帝王!若非本宫殚精竭力,若非薄氏全族,尔等以为羌氏皇族以何维序如此之久?你们这些孙子,平日里只想着贪图享乐、斗鸡走狗,可有几人,为国出力为国争光过?可为帝王分忧过?”昭武太后义愤填膺,太后的威仪使朝臣不敢对视!
痛心疾首,“我可怜的昌儿,在世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后骂暴君,如今,连他入土都不让安,一个个抢着分食他的皇位!”
轻蔑的指着羌保朗,“羌保朗你算个什么肮脏货,也想染指皇位?当年就是那不知廉耻的贱婢,爬上了先帝的龙榻才有了你爹羌由毅那孽种!那没出息的东西,一辈子声色犬马!纵欲过度吃再多仙丹也改不了他短命的相!”
昭武太后一个厌恶的对视,一字一句道:“小东西,你大抵还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来的是吧?爱你如命的毅忠王妃啊,她这辈子都无法孕育子嗣的!你是羌由毅留在青楼的种,毅忠王妃杀母得子抱回来的!你要记得,知道吗?”
杀人莫过诛心!昭武太后一番话,于无声中激起万千动荡!
项良一声怒喝:“敬你是太后,皇家颜面,怎可如此无状?皇家子嗣的出身皆清清楚楚记录在皇册上,岂容你如此捏造、诋毁皇室尊严!太后当真是年老昏聩,该当送去皇陵为先帝守灵!”
一声令下,将士齐拥而上,羌保朗愤怒难抑,直杀进殿!
可怜的御林军,左右为难,一边是手持玉玺的太后,一边是皇位有力的继承者,最后直接弃器倒戈!
忠心的奴仆死护着太后逃跑,上了应德殿最上层,太后看着那些猩红了眼的将士,一个个等着取她性命邀功领赏,一声狂笑,“哈哈~孤,薄欣,诅咒羌氏所有坐在皇座之人,爱而不得,受尽凄苦,不得好死!”
用尽毕生的怨恨,将玉玺从高楼砸下,四分五裂!爬上横木,面朝苍天,自高高的云楼上,如一只绯红的鸟,狠狠的坠落,结束了她爱而不得,孤独的一生!
皇权的纷争似乎尘埃落定,存活下来的宫人,胆战惊心的收拾着遍地尸血,一夜之间,天已经变了!
这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应德殿虽清洗过多番,依然可闻血腥之气,伏趴在横梁上的羿安望着下面龙椅上的羌保朗,正在把玩着碎成数块的玉玺,身旁站着灵音寺的尚坛。
羿安是一点都不想出现在皇宫里,才在苍王府待了多日,不想今早尺馆的仆人送来了龟寿的银针包,还附带了暮济的字条“长思宫”,等她排除万难,混进被包围的长思宫,发现暮济和宁双已经被羌保朗的手下抓走了!
听得羌保朗这两日最喜欢在应德殿处置犯人,偌大的皇宫,又是处处戒备,她只好守在应德殿碰碰运气!
“禀皇上,大长公主、尺神国筹祝使已带到!”御林军教头已然得到了新任皇帝的重用。
大殿内只留数名心腹,关着殿门,羌保朗冷蔑的看了眼阶下囚,“筹祝使,数月了,在我羌国过的可还滋润?住着皇宫,睡着大长公主,真是人生巅峰啊!还盗走国防布署图,真是两边风流啊!”
跪在地上的暮济起身扶起宁双,“陛下,大长公主可是你姑奶奶,如今还有孕在身,你怎可如此对她?”
羌保朗似听了最可笑的笑话,讽笑声如针刺入宁双肌肤,吓得她脸色苍白,羌保朗这个疯子,连昭武太后都杀了,她不过一个毫无权势的过气公主,慌忙拉住暮济,依偎在他怀里。
羌保朗阴郁的脸色里全是鄙夷,“姑奶奶?就你这样的贱货,配吗?叫你一声,敢应吗?宁双,朕问你,暮济把布署图藏于何处?你最好乖乖回答,要不然殿外那群莺莺燕燕,就要一寸一寸的被剥皮了!”
宁双闻言,浑身战栗,“不,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暮济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陛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我不要做什么大长公主了,你把我遣送回道观,我发誓此生不再回京城,削发为尼都可以,陛下,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暮济不解宁双为何如此恐慌,正想抱紧她,不想刚触碰到,宁双一脸惊恐的后退,如避洪水猛兽,“双儿?”
羌保朗狰狞笑道:“暮济你是真不知,还是装深情装的连自己都信了?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不愿相信她移情别恋了?不敢直视高洁的莲花早已腐烂的连淤泥都不如了吗?”
羌保朗一个扇袖,殿门打开,门外跪着二十余名年轻貌美的男子,虽衣衫褴褛,却泫然欲泣,我见犹怜,一个个瞧见殿内的宁双,齐刷刷跪爬进去,“是公主!公主,救救奴家~”
暮济如遭雷击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羌保朗还不肯放过他,一步步踱下阶,“你猜,她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呢?要不要朕再把她的贴身嬷嬷抓来告诉你,她回宫之前就已经有孕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他们谁的!啊哈哈~”
宁双想站起来逃跑,可是早已失去力气,惊惧的看着暮济嗜血的双眼,越靠越近,“暮郎,不是这样的,我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月信没来的,我从未想过骗你,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你根本没有回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深夜孤独的女人!一听到你回来,我就舍弃过往荒唐,一路赶回京城,只为见你一面!我知你无法容忍,知你即便对我也会残忍,我吃过去胎药,还与你夜夜笙歌,为什么它还是在,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宁双哀求的抱住暮济的腿,“你杀了它,杀了它,我还是从前那个宁双,你还是暮郎,我们还是能双宿双飞的!暮郎,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不会杀我!”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回京城,为了二十年前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可他依旧如二十年前那样狠心,那样会抛弃她,不,今日更甚,他要杀了她!她成了他的耻辱!
当扣在她头上的大手,用力发劲时,宁双笑自己一生可笑之至,为了他放弃了荣华富贵,最终死在他的手里,口中涌出的鲜血止住了她悲愤的笑声,她想这应该是暮济最仁慈的杀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