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门下,三公九卿并列而站,苍恒同骠骑大将军站在前头,候着那位守了十余年樊城的车骑将军,曾经的京中冠绝!
数千骑兵,扬起漫天灰尘,将至城门,放慢了马步,苍恒迎步而上,阮浒山下了马,就结结实实的抱住这唯一的侄儿!行至骠骑大将军前,抱拳单膝跪地,“弟子拜见夫子!”
已过花甲之年的骠骑大将军项良,老泪混浊的扶抱住他,“浒山啊,你可算赶回来了!”身后一众朝臣尤见救星热泪盈眶!
阮浒山的上万兵士在京郊安营扎寨,只带了数千骑兵进城,此次带重兵入城,并无皇诏,只因昭武太后力压众臣要立垂髫小儿辽海王为帝。
朝臣请出骠骑大将军,以三公内阁之书,先帝护国宝剑,命阮浒山带兵入京护国!
苍恒进城的那一刻,看见了他的四白马,待转头寻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他想着那就是四白,又希望那不是四白。
皇权更迭,最是血雨腥风,京城里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羿安站在紧闭着大门的尺馆前,狠狠的踹了一脚,翻墙进去拷打了几个下人才得知,暮济早已搬去皇宫。
修羽不久前也带着部分人回尺神国去了,无人知晓什么龟不龟寿的!翻遍了府邸,也不见龟寿踪影。
枫沙道人看着垂头丧气的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吧!”
不想无一家客栈可住,告示上写着,不得接住外来人,除官家驿馆!
虽离辅国大将军被刺杀已有一个月,可是追捕文书都还没撕下来呢!去驿馆那不是自投去吗?
一番思索,既然哪都不安全,那就回尺馆,把那些人打趴了,吃住不愁!
在尺馆的第三个夜晚,羿安愁的像个苦瓜脸,昨日就让仆人拿着只写了“筹祝使亲启”的书信去宫中,暮济自识得她的笔迹,可是两天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打听到龟寿的消息,烦躁的走来走去!
枫沙道人就去院子里挖了两坛千酿红,想着一人一坛,可羿安只用茶杯呡着,不能贪杯误事。
奈何心中着实烦闷,一杯又一杯,数十杯下肚,反扣茶杯,盖上酒坛,握紧剑柄,盯着门外人影。
“叩”一声细微轻响,羿安走近门,低声质问:“谁?”
“我!”这一声回应,羿安只觉得自己心乱了一拍,迟迟不敢上前开门,枫沙道人听出是苍恒,放下酒坛,拉开了门。
“小恒恒,快进来!”枫沙道人把苍恒拉进屋,又伸头看了看外面,正想关门,回头看见两相对望的两人,默默退出屋,轻手轻脚关上门,站在门外当门神。
不过一个月,羿安不解眼前的俊脸怎就削瘦了,似乎还黑了些!
那微凹的脸颊,使她心疼的不自觉想摸平它,伸出的小手触到紧实的肌肤,苍恒微笑的脸,迷的她一晃一晃的,她眨了眨眼,一愣,真是酒壮怂人胆啊,赶紧缩回手!
一屋子的酒味,红红的脸蛋,又是师叔公怂恿这小家伙喝酒了,也就只有她迷糊的时候才敢稍微大胆点!要不是有要事,真想被她多摸摸!
“暮济已将你身负巫沂神力之事告诉了昭武太后,她要抓你为小新皇帝登基印证天命神授!这里很危险,你必须马上同我离开这里!”苍恒微弯着腰捧起羿安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一下。
近在鼻尖的梦中谪仙!羿安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点下头的瞬间,鼻尖两相触碰,美好的让羿安又抬头蹭了蹭,一把搂住苍恒的脖子,“仙人,你带我走吧!今天刚好我十六岁生辰,也算有始有终的来这世间一趟了!活着太累了,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哽咽声中央求的那般恳切,盈盈泪水,无不刺痛苍恒的心,搂紧细瘦的腰身,唤了声“小傻瓜”,轻柔抱起羿安,走到门口,“师叔公,您进来拿下包袱,我们需立即离开这里!”
枫沙道人立即推门拎起包袱,就跟上苍恒出尺馆。片刻之后,御林军就包围了尺馆,冲进二楼要抓人。
苍王府内,枫沙道人听着动静,再次感慨苍恒这小子能耐啊!
苍恒抱着睡着的羿安走进荆棘院,正踏进主屋,一声“苍恒”的呢喃,唤得他都舍不得放下她,“我在!”
脱去靴子,盖好被,掖好角,又痴看了许久,苍恒从书柜中取出一套巧夺天工的袖箭放在床前,这是早之前就开始制作的,前些日子才做好,他知腊月二十二是她生辰!轻吻了那光洁的额头,转身退出屋。
再两日就过年了,暖烘烘的屋里,羿安时不时拨动着炭火,星火点点,枫沙道人瞧她那模样也是无奈,苍恒说龟寿被抓到宫里,五六天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他现在也担心那机灵的小丫头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饱穿好。
可是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听管家说,大臣的家眷都被押入宫中,阮护军的军队也已有大半进城来,哪还有过年的气息,老百姓早已闭门不出。
已有些天没看到苍恒,连罗平都找不到,羿安在阁楼上望着皇宫,乌压压全是兵,飘扬的“阮”字旌旗尤为显眼,兵戎相见并不是那群老顽固的目的,毕竟都是羌国人!
围困皇宫一天一夜,昭武太后毫无退让之意,甚至以玉玺要挟群臣,若不让天选之子辽海王为帝,就是忤逆天意,必遭天谴!又拿出永昌帝临终前的遗诏,金帛黑字写着传位于辽海王!
应德殿前,骠骑大将军项良怒发冲冠,这妖妇,当年就该让她去给先帝陪葬!
人群中散开一条道,被昭武太后软禁的羌保朗身着铠甲,气宇轩昂骑马而来,身后跟着冷峻的苍恒,随后的士兵压着养颐宫的尤总管,胸前抱着一堆金色龙袍。
羌保朗厉声道:“身为太后,毒害两朝帝王、毒杀皇嗣,伪造遗诏立远宗小儿,不顾内忧外患,置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还私制自己的龙袍!太后这是要自己立帝称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