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寿三刀下去,便见了骨头,刚刮上,一声凄厉,章韵婼便晕了过去,龟寿喃道,终于清静了!
廊下,苍恒站在羿安身后,想起她也曾中过此毒,孤冷的背脊,直叫他心中滴血,拥住她的肩膀,“安儿,我们回屋吧!”
四月初八一大早就有太监传口谕,因北堂统身故,北堂部需守孝三年,故与七公主的婚事待三年孝期之后再举行。
羿安叫了阿汨问话,原来是前日晚,太子迟善在连桑酒楼碰上正去办事的北堂统,不知何故起了争执,迟善当场挥了一枪,虽未毙命,但北堂统昨日仍是重伤不治,断气了!
苍恒端着亲手熬好的人参鸡汤进来,阿汨忙退了出去。
苍恒盛着小碗,坐上榻,一勺勺喂着,“欢祥怀疑是北堂统杀了自己大伯北堂固,一番查下来,北堂固落水死的那日,正好有一个随从,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找了许久,没找到此人,迟璧那日约我就是告诉我此人下落。迟善对自己外祖父的死,耿耿于怀,后来欢祥抓到此人,设局让迟善看到北堂统与此人碰面!”
羿安接过碗,一口饮尽鸡汤,“一个深宫里的公主,她哪能知道多年前发生的事,还知道一个失踪多年的仆人藏身何处!不过是老家伙借你们的手除掉北堂统!你们不做,北堂统不过是晚些时日死,你们动了手,老家伙就不会让你活着回羌国!”
“我知道,但我还是这么做!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坐以待毙,不是吗?”苍恒拭去羿安嘴角的油渍,温柔道:“我又岂会任人鱼肉,莫忧心了!总是很难看你笑,我就想着你能多笑点就好了!”
“傻瓜!”透过窗照进来的光,环绕着两心相许的二人,眼里的光是自己,也是对方给的!
冷宫内,元清皇后颓丧的跪坐在佛像前,曾经端庄华丽的脸庞上多了皱纹,乌黑的青丝里藏不住的白发清晰可见,“两头可都安排妥当了!”
“娘娘放心,老奴都处置安妥,绝无差池!”心腹老宫女恭敬回复。
元清皇后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地捻动着,“本宫曾经觉得自己的祖父是北堂太翁是多么的荣耀,一手撑起了北堂世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可以动摇国本,可是如今连堂兄都走了,还是善儿惹的祸,方知,再厉害,再能耐的人,没有教好子孙后代,后继无人,终不过一场虚无!”
老宫女伸手扶起起身的元清皇后,“娘娘不必忧思过虑,年轻一辈的北堂部公子是可栽培之人!”
“哼,若是他哥哥,北堂家倒还有崛起的希望!你可有叮嘱堂老总管务必震住他要杀太子的心?记住,北堂统只能是那失踪多年的老仆杀的,太子是救了他一口气的!”元清皇后目中射出狠光。
“老奴是如此嘱咐的,堂老总管也是办到了,只是今早早朝御史台上奏太子不顾人伦,戕害自己堂伯,理应交由三司会审!陛下将太子禁足在府内不得外出!”老宫女大气不敢出一口。
元清皇后突然冷笑道:“御史台那群庸材,总以为自己揣测对了圣意,可笑的是,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想明白呢!”
“羌国来的玉妃确与六公主有接触,她身边名唤红莓的婢女似会医术”老宫女回禀。
“说来,她还不曾来向本宫请安呢!是该敲打敲打!过几日,就是送亲宴了,容妃那小妖精和外番女一起操办的啊,羌国的使团也还没走,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羌国的使臣要是当众刺杀了我们陛下,那该如何是好呢?哈哈—”元清皇后眼深如渊,“多少年了,人心终换不得人心,那就把这一切都讨回来!”
午后一辆朴素的马车驶入宫中,经过一路的盘查,又是步行,终于进到了宝毓宫。
羿安刚走到正殿,一小儿迎面欢奔而来,“姐姐一!”羿安半蹲下身子,结实的抱住他,“远儿!”似是抱住人间欢喜!
“姐姐!”羿远一声又一声的叫着,羿安面带喜悦,一遍又一遍的回应,“姐在呢!”
容妃想起自己远在羌国的妹妹,湿了眼,轻拭去泪水,柔笑道:“好了远儿,这样会累着姐姐的”边扶起羿安。
“姐姐,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在母妃这儿习武识字,我会保护好自己,长头后,我还要保护你和母妃!”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朝气!
“见过安殿下!”一旁的宗嬷嬷上前行礼,羿安忙扶住她的手,“嬷嬷,这些时日苦了您了!”
“殿下折煞老身了!”宗嬷嬷慈祥的看着羿安,这孩子一路走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翠安眼神示意了苍恒,“嬷嬷,这便是苍恒,您觉得如何?”
“晚辈苍恒,见过宗嬷嬷”苍恒俯身抱拳行了大礼。
容嬷嬷忙避开,看着眼前眉目清朗,气宇轩昂的少年郎,只道:“甚好!甚好!”不自觉间两行浊泪就流了下来。
“阿恒,宗嬷嬷年老体弱,你扶她到旁休息吧!”羿安贴心道,苍恒搀着老妇人,往廊下走去。
“听安儿说嬷嬷是照顾安儿母亲长大的老人,晚辈此次进宫恳请嬷嬷为安儿如今的处境着想,放眼朝堂内外,能帮得了她姐弟二人的,只有司空两大将军!还望嬷嬷放下心中芥蒂,告知司空老将军当年的真相!”苍恒低声相求,“世事本无常,但在人为!”
皱纹横生的老人,缓慢回望正在欢笑的姐弟二人,“老身已是入土之人,即便再为故主不平已是前尘往事,定当寻得机会先知,感谢上苍让安殿下遇得良人啊!”
当年之事,只因司空在不信先主对他的忠贞,然而二人的相遇本就掺杂着诸多猜疑,一个是敌国将军,一个是即将亡国的公主,她欺骗了他,利用他的感情,逃过了死亡,可她也爱上了他,多年来再未有人进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