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不勉强，除了刚开始那三杯，后面都很随意。

　　不过酒精到底是酒精，不太多的量也会让人微微发晕。

　　宋芙将胳膊撑在桌上，支起头喝了几口热茶，放下杯子之后，就一直维持那个姿势看着蒋邵川。

　　蒋邵川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宋芙笑了一下，忽然凑过去，拥住他的肩膀，在热闹的宴席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还是想亲你。”

　　别人看来也不过是朋友之间一个寻常的拥抱罢了。

　　蒋邵川的耳根立刻红了，等她放开自己，就又倒上一杯热茶推了过去，“再喝点，不然你真要醉了。”

　　宋芙注意到蒋邵川的耳朵。

　　光透过去，变成一种通透的红。

　　她心里痒痒的，最后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蒋邵川，问道，“去洗手间吗？”

　　蒋邵川一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心脏在她投下的阴影里“砰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两人下了一层，一前一后进去洗手间之后，顺带把门给踢上了。

　　洗手间空荡荡的，意外地很干净，空气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们在狭窄的隔间里面再一次亲近。

　　慢慢地，两个人的脖颈处都有红润泛上来，急促得仿佛空气已被耗尽了。

　　可过一会儿后又同时拉回了一丝理智，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到最后，蒋邵川依靠背后墙面的支撑微微仰着头，眼神放空地看着自己的斜上方；而宋芙把额头抵在他的右肩，闭着眼睛慢慢平复呼吸。

　　自从他们重新确立恋爱关系以来，因为拍戏的原因，他们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宋芙先打破了沉默，她慢慢地开口说道，“邵川，你要答应我。”

　　“好。”蒋邵川却在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打断了她。

　　宋芙将人放开，抬起头看着他，说，“你都还没听见我要说什么。”

　　蒋邵川认真地说，“你什么我都答应。”

　　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一点，宋芙注意到了，就伸手过去拨了拨。

　　她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说，无论以后如何，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蒋邵川愣了愣，应道，“会的。”说完，很快又重复了一遍，“会的。”

　　宋芙又忍不住去抱住他，一只手按下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还有，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太逼自己，知道吗？”

　　“嗯。”

　　宋芙叹了口气，将他抱紧了一点，“我还是担心你。”

　　蒋邵川沉默片刻，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才说，“放心吧，我都知道。”

　　晚上的这顿饭还没有结束宋芙就走了，蒋邵川和几个导演一起下去送她。

　　宋芙上前跟他们拥抱，段导拍着她的背，似是有些感慨地说，“这次的戏拍得实在不容易，你辛苦了。”

　　“段导太客气了，”宋芙笑了笑，“这次走得匆忙，等戏全部杀青了，我们再找时间聚。”

　　蒋邵川是她最后一个拥抱的人，时间比前面的人都要长一些。

　　拥抱结束，宋芙很轻，很短暂地摸了一下蒋邵川的脸，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打电话”，就转身上了车。

　　车门缓缓关上，宋芙在车窗出跟送别的人挥手，直到司机发动汽车。

　　蒋邵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汽车，不自觉地往前跟了几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种感觉和这样的视野都很熟悉，就像是，他们曾经像这样分别了无数次。

　　然而，在用力的回忆中，他只感觉到一阵陌生的头疼

　　阿宋被执行枪决之后，画面在一声枪响中再次变成黑屏。

　　然后，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响起，声音由弱到强，直至放大到一个近乎刺耳的地步。

　　画面亮起，明亮的小客厅里，新生的婴儿被老妇人抱在怀里，皱着一张通红的脸放声大哭。

　　老妇人摇晃臂弯，哄孩子睡觉的童谣低声哄着，来来回回地踱步。

　　房间里却和外头热火朝天的氛围大相径庭。秋芊刚生完孩子在做月子，面色看起来十分苍白。

　　她靠在床头，看着坐在一边的余川讥诮地笑，“你女儿都哭成那样了，你不去看看啊？”

　　经历过此前种种，余川已是十分憔悴。

　　他弓着身子坐在那里削苹果，看上去老了许多。忽然，一直没有断开的果皮断了。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秋芊，“现在你满意了？”

　　秋芊冷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余川说：“我说过，离婚，把孩子拿掉，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以后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都可以选。”

　　秋芊：“你知道，我没得选。”

　　余川：“我只知道你在报复我。”

　　秋芊没说话，她拿走他手里的苹果，也不管上面还有没削完的皮，用力咬下一口，仿佛在咀嚼谁的血肉。

　　余川：“孩子是无辜的。”

　　秋芊仿佛听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呢？你跟我结了婚，现在我生下一个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忽然她的身体前倾，靠近余川一点，脸上带着怪异的笑，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这样的人，我当然想让你当爸爸呀。”她用力地强调了“人”两个字。

　　余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就像秋芊说的，他以后都会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

　　这个孩子使得他此生最大的痛苦具象化，是一具枷锁，将他彻底套牢在男人的躯壳中。而她又还那么小，那么小，父母就已将未来将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通通预支。

　　秋芊又靠回床头。

　　她面色如常地吃完了剩下的苹果，将果核丢给了余川，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

　　此时镜头聚焦在了余川身上。

　　画面中，他占据了左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