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血腥味,我闻着一阵想吐,青娥也发现了我的不适,想要扶我出去,我却抬手止住了她。就这样从早上一直快到中午,整整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接生的婆子才说看见头了。
青娥扶着我,告诉我子岚正在门外候着,就连宫里也来了好些人,圣麟竟然下朝后也来了。没过一会儿,孩子的啼哭声就响了起来,接生的婆子抱着孩子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恭喜殿下,是个小世子!”
我点了点头,青娥就出了门去。只听到外面青娥的声音传来:“恭喜驸马,长公主殿下顺利生下了小世子。殿下说她十分疲惫,需要休息,让驸马暂时就不要进去看望了。”
子岚开口:“命人好生伺候,薛太医就留下来吧。太子殿下及各位还是随我去前厅坐坐吧。”
青娥进门后,就打算命人将云鸾抬出去,我叫住了她。
我看了一眼床上,云鸾已经脱力昏睡过去了。我吩咐到:“接下来一个月,你们都要小心伺候,要是七公主殿下有什么不好,本宫自会处置你们!”
然后我又对青娥说:“扶我去暖阁吧,这里血腥味太重,还有,这一个月就让云鸾住在房中,我与驸马住到东厢去就行了,派人去收拾收拾。”
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圣旨就下来了,赐名为“希”。我心中好笑,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希望,想来总不可能是我的。云鸾一直养在府中,但从醒来开始就并未看过孩子一眼,我本让奶娘抱着孩子去给她看看,她却把人全部打了出来。
每日里都是道喜的人,子岚都只在前院招呼,从不许有人来后院,皇妹们来过几次,也都被他推辞回去了。
就这样一个月过后,宫里才派了人来,说明日就要接云鸾回去。这一个月我去看过云鸾几次,每次都被她拒之门外,想来她是真的不愿见我。
虽还不是盛夏,但七月的天气还是暑气难挡,午饭后我就坐在河边的凉亭里透气,青娥正在给我打着扇子。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跪在亭外。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说到:“殿下,七公主说想要见您,命奴婢过来请您!”
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让青娥推我去了云鸾那里。
进门就见云鸾斜靠在床上,脸色红润,看来身体调养的很好。
云鸾见我进门,只抬眼看了我一眼,就冷冷地说:“皇姐,云鸾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青娥,对她点了点头,随后青娥就带着众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我和云鸾。
“我恨你,月风扬!”没想到云鸾开口便是这句话,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鸾接着说到:“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你有多聪明,有多好。父皇虽然不说,却什么都给你最好的,母后也常常为你的事伤心落泪,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说你的好。无论我怎么做,我永远都不如你!”
“云鸾,你也是极好的……”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云鸾打断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喜欢的都喜欢你,我想要的都被你得到了,为什么你要是我的皇姐,我究竟哪里不如你!”说完云鸾就哭了起来。
见她这样,我心中万般难受,伸出手去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她却推开了。
我小声的哄她:“云鸾,皇姐自小看着你长大。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虽然有时皇姐是严厉了些,但我也是为你好。你越长大心思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告诉皇姐,你究竟想要什么,云鸾?你如今这般,我与母后都会心痛,你可知道?”
云鸾突然大笑起来,开口对我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父皇的皇位,皇姐给么?可父皇把什么都给了你!我想要姐夫,皇姐给么?你知不知道,从你去圣山的第一年,父皇就下了密旨,张家子岚只能娶你月风扬!我想要圣麟的命,皇姐给么?从小到大,皇姐处处照顾圣麟,就连圣麟在外面的那些势力,不也是皇姐扶持着的么?就连我现在生下的孽种,他的父亲在我身上施暴的时候,喊着的都是皇姐的名字!”
我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从云鸾的口中说了出来,虽然我曾无数次的怀疑,猜忌,但我却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了自己这种荒诞的推理。可是今日,云鸾就这样在我面前说了出来,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我强迫自己冷静,开口回答她:“云鸾,皇位是父皇的,将来父皇也会传位给圣麟,圣麟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还有,如此对你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云鸾一脸的不屑,大声吼到:“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哥哥,父皇根本……”
“啪”我抬手打了云鸾一个耳光。
云鸾捂着脸,瞪着我,一脸伤痛,我伸手想去哄她,她又将我推开。
云鸾咬着牙对我说:“月风扬,你什么都知道,你却什么都不做!已经全部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我恨你!你是不是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哈哈哈就算他们都爱你又怎么样,孩子却是我生的!”
我不敢再去想,就这样看着几近癫狂的云鸾,究竟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疼痛从心口开始蔓延至全身,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想要出来!
“青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
“噗……”鲜血喷薄而出,我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昏沉。门被推开了,率先进来的却是圣麟,青娥也跑到我身边扶着我。我看见圣麟掐住了云鸾的脖子,心中大骇,伸出手想要制止,却没有一丝力气。
“不要……伤了……云鸾”说完这句话,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清醒,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一睁眼就看见子岚趴在床边睡着了。想要张口叫醒他,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子岚。很多事,在心里打转,有着千万种猜测,可是又怕问出口之后,得到的答案是我不能承受的。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子岚,这么多年了,他对我的情感与责任,究竟孰轻孰重,我自己也无法分清。我想子岚其实也不明白我的感情,他心中的疑惑与纠结也从不会问我。
也不知道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多久,子岚已经醒了,抬头看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子岚突然抱住了我。
“风扬,再也不要这样吓唬我,好么?再也不要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帮你承受,你只要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风扬。”
我在子岚怀里,轻轻点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子岚见我哭了,一边急忙哄我,一边让屋外的青娥和小圆子去请薛冉。没一会儿,满屋子的人就开始忙进忙出,薛冉诊完脉就开始给我扎针,青娥也盛了一碗清粥来,子岚在一旁喂我。
我靠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就想到了云鸾问我的问题:‘你究竟还想要什么?’想着我就开口问了出来:“我究竟想要什么?”
问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突然停顿了一下,大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
“只要是皇长姐想要的,圣麟都给你!”圣麟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出现,然后就见他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给圣麟行礼,圣麟摆了摆手,就直直走到了床边,子岚并未看他,仍旧继续喂我喝粥,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就连薛冉好像也对圣麟有着不满。
我故意对圣麟冷声说到:“下朝了也不先回府,怎得穿着朝服就来了?这么大的人了,做了太子,却还是孩子样子,成何体统。”
圣麟却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皇长姐能训人了,看来是缓过来了,那日真是吓死我了。”
我正要回话,子岚却将一勺清粥递了过来,明显是不想我再说什么。薛冉这时候也将银针拔了,冷着脸对我说到:“殿下刚醒,还要多加休息,好生调养,切不可再情绪波动,忧思过虑。”
只见圣麟斜眼看了一眼薛冉,然后就又笑着对我说:“既然如此,皇长姐一定要多加休息。我去看看小希儿,一会就回府去了,明日再来看望皇姐。”
说完只对我微微点头,就走了出去,我看了小圆子一眼,小圆子就连忙跟了过去。没一会,我吃完药就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