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可怕。
强盗惦记更可怕！
被老强盗惦记......就不是怕那么简单了。
李纲打着饱嗝，手里拎着七八串鸡翅，叫嚣着要拿给孙子们尝尝。
刘三一帮看摊的，却是拦也不敢拦，还得好生伺候着，生怕老头摔着......
直到李纲拐过了街口，才恨恨的骂了一句。
“老东西，七十九了不掉牙，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李纲压根没走远，一直躲在街头偷笑。
他虽清贫，却也是朝廷命官，并非吃不起几串鸡翅。
之所以这么干，无非就是想把背后的人逼出来。
若是放在平时，小屁孩们听说有人这么赖皮，再冲出来理论理论了。
可今天.....程咬金被召去了东宫；小屁孩们都在郊外。
家里，能管是的都是些掌柜。
哪里敢惹这等麻烦。
吃了四五根，拎走七八根，也没能逼出一个。
倒是把自己给撑的直翻白眼。
没办法啊！
年纪大了，吃荤腥，真不是强项啊！
顺手，把手里的鸡翅递给了那俩挨了揍的仆人。
可怜见的一天了......
正待回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兀那贼子，好生大胆，本帅的签子你也敢偷！”
李纲扭头一看。
程咬金虎目圆睁双拳紧攥，牙齿咬得‘咯咯’乱响，风驰雷电般朝自己冲了过来。
见来的是他，李纲是一点也不害怕。
本来嘛！
朝堂上天天见，熟的没法再熟了。
对刘三，还得提前说一声，老夫七十九。
程咬金，连这话都省了。
同朝为官十多年，你不知道老夫多大年纪？
把拳一抱，刚想答话，却发现程咬金压根没冲自己来.....‘嗖’的一声从身边掠过，冲着俩奴仆就窜了过去。
待到醒过神来，俩奴仆已被一手一个举在了半空。
这才反应过来。
坏了！
抢鸡翅的年纪没问题。
吃鸡翅的年纪不大行呀！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
可程咬金的脾气......
打死倒不至于，下半生生活无法自理，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程将军息怒，此乃老夫家奴，还望手下留情呀！”
“噢！”
见李纲服了软，程咬金也没再为难那俩可怜虫。
手一松，‘咚咚’两声摔在了地上。
“原来是文纪先生，你怎么有空跑来给本帅捧场了，也想当状元？”
说着话，俯身捡起羊肉串签子，冲着李纲一比划。
“先生莫怪，他俩太没规矩，我们卖串，不卖签子。”
刘三都打算认倒霉了，一听当家的来了，立时来了精神，‘嗖’的一声窜过街角。
“老爷，不光签子的事，鸡翅也是抢的。”
沃日！
程咬金脸绿了。
老不死的。
欺负到爷头上来了。
你们当家的死了好伐。
还这么耀武扬威。
“文纪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自己目前啥情况，李纲心里是有数的很。
太子少保！
李建成的。
说好听了，是朝廷命官。
难听点，就是前太子余孽。
要不是辞官辞的早几天，这会脑袋都搬家了。
可程咬金.....如日中天呀！
这要是闹开了。
自己仗着年纪大，或许可保无虞。
只是那俩奴仆，恐怕......就要搁在这了。
苦笑了一声。
“出门太急，没带银钱！回头着人给你送来便是。”
“这还差不多。”
程咬金拧了拧手腕子，意犹未尽的瞟了那俩奴仆一眼。
“我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我们家签子呢。”
李纲这会，已稳住了心神。
本来嘛！
多大点事啊！
不就是几十文钱嘛，还能闹出人命来。
不过，你个强盗头子，做这么黑的生意，就不亏心啊！
“程将军，老夫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还忘将军莫要怪罪。”
“说！”
程咬金回答的相当干脆。
开玩笑。
靠山王咱抢过。
太子爷咱堵过。
绿林、皇宫，拿斧子都砍了一遍了。
怕你张破嘴？
“程将军，老夫出游，今日方回，路遇汉王收家禽而射之，不知此事和程将军是否有所关联啊？”
这锅必须得背，虽然有点理亏。
不然，以后没人收鸡了呀！
程咬金心里嘀咕了一声。
而后，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讲理。
“有，是本帅让他们去收鸡的，怎么了？不行？收鸡犯法？”
“这个！”
李纲被他噎的翻了个白眼。
“收鸡自然不犯法，只是......城外一只鸡，不过四文钱，你一根鸡翅膀，就卖到五文，是不是有点....”
程咬金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俯身捡起一根没吃完的鸡翅膀，冲着李纲晃了晃。
“好吃吗？”
李纲苦笑着点了点头。
“好吃！但是这价钱.....”
程咬金一点也没敬老的意思。
大手一挥，蛮横的打断了李纲的话。
眼睛冲着刘三一瞪。
“你逼文纪先生吃了。”
刘三哭丧着脸，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老爷明鉴，他老人家七十九，我哪敢逼他啊！”
“没逼就行！”
程咬金转过脸，看着李纲。
“那也为什么要吃啊？”
“我！”
为什么要吃？
这还用问嘛，就是想把老板逼出来兴师问罪呗。
谁知道，逼出来的是你这么玩意啊！
可是，没法说啊！
刚才都承认，是忘了带钱了。
程咬金见他不语，知道这是没理了，又道：
“文纪先生，本帅的肉串卖多少钱，跟你有关系吗？你见本帅逼着人吃了吗？本帅的串串好吃，他们愿意花钱买，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操的什么闲心啊？
这么大岁数，不好好在家呆着逗孙子，跑这来学人家捋鸡翅，你就不怕那玩意太硬，硌掉了你那几颗风烛残年的破牙啊？”
“程咬金。”
李纲怒了。
年纪大的人，最怕的就是说牙口。
虽然他的还不错。
可也不是满口了。
“你卖鸡翅，老夫确实管不着你，可你为何要拉汉王下水，商乃是贱业，你会不知道？”
程咬金脑袋一歪，朝着街那头努了努嘴。
“别胡乱攀扯，人家汉王没做生意，就是做，也轮不到本帅教。”
李纲听他话里有话，还道是冤枉了对方，忙又问。
“轮不到你教，轮得到谁啊？”
“娃他舅啊！”
程咬金用看白痴的眼神，极度嫌弃的看了眼李纲，伸手一指汇贤居。
“你说你个老东西，不敢惹长孙老儿，跑来欺负我，你亏不亏心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