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祖鹤猜的没错,突利和颉利没有翻脸,确实是因为那场败仗。
历史上,他们成功的打劫了大唐,回去以后,颉利起了谈心,两人分赃不均,出现了隔阂。
可是现在,大唐一战而胜,两个人不光没抢着东西,还损失了一大批的牲畜。
冬天的草原,本来日子就不好过,这下子,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形势比人强,饶是两个人矛盾再深,混到这个份上,也只能抱团取暖了。
就如三国一样,任何一家强大,另外两家都会自动的结成同盟,共同对敌。
只不过,他们这次被宋祖鹤坑的有点惨,只能暂时隐忍,躲到一边舔舐伤口,等待时机卷土重来。
至于那几幅画,跟部落的生存比起来,毛毛雨了.......
对付大唐,临时不敢。
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损失太大。
一个骑兵,最少要用两匹马,多的,三四匹也是有的。
原来的时候,是真不缺。
可是,渭水之战,败的太过狼狈,往回跑的时候,一个骑兵,只能带回一匹,其它的,都丢在了大唐境内。
本想压压价格,趁着这个冬天不好过,多收些战马,日后也好报仇。
又被宋祖鹤抢走了市场,大批的马匹通过霫部,流向了大唐。
借着可汗的威名,施了点压,倒是有些效果。
可收上来的,说不尽的敷衍,统是些歪瓜裂枣。
就这,还一个个叫苦连天,求颉利怜悯,多给点货物。
生死存亡之际,颉利可汗怕逼的太紧,各部落跟自己离心离德,没奈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算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突利的属地离霫部不远,见葛林尔答发了大财,眼红的不得了。
本想寻个借口,带了兵马灭了霫部。
却又顾虑着霫部周围的部族,都得霫部的好处,如果自己无凭无据就开兵见仗.......难以服众不说,只怕,连速胜都难啊。
派出密探,打听来打听出,折腾的都快开了春了,才知道是宋祖鹤那帮人来了河东道,还在马邑开矿。
而霫部,正是靠着倒卖黑石,挣了大钱。
若是放在以前,这么大的仇人就在眼前,突利指定二话不说,提了人马就去拼命。
可惜,现在的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帮小屁孩,太会跑路了。
自己,实在打不起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啊。
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决定。
小孩,好哄,忽悠忽悠。
派出信使,要求给予援助。
理由,很简单:自己回来以后,部众零散,牲畜稀少,部民更是缺衣少食,眼看就要身死族亡。实在无力与颉利对抗。
所以,请求晋王以大局为重,适当的给自己一些支持,自己也好东山再起,对抗颉利。
李恪拿到信,一头雾水。
你丫的,跑来抢劫,被抓,没宰你就不错了。
所谓的对抗颉利,不过是你恕罪而已。
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成了你申请援助的理由了呢。
再说了,你一箭都没朝颉利放好伐。
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提出这种要求啊?
可是,拒绝的话,又有些吃不准,万一影响了父皇的大计......这个事情,委实不好决定啊!
思来想去,还是和老铁们商量商量,比较踏实。
派人,把宋祖鹤一干人叫到了自己的‘府上’,好吧,其实就是一个小破屋,没办法,马鬃山这地方......虽然是个金疙瘩,可居住条件,唉!
程处亮是个大条的,一听突利丫的还敢要东西,当时就瞪了眼,捋着袖子就要去草原放火,再烧他丫的一次。
李德奖、柴令武一人架着一根胳膊,才把他给拉了回来。
李纲受够了被虐的日子,打定主意不开口,单等着宋祖鹤发言。
宋祖鹤的心里,也没底。
原因很简单,跟历史不一样了。
说好的争斗,没出现。
鬼知道,突利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思来想去。
白支持,是不行滴。
万一你丫的是白眼狼呢。
不过嘛,生意,可以适当的做做。
我宋祖鹤,可是儒商。
哪里的百姓受苦,我都得救啊!
再说了,用平时用不着的东西,换突利点战马,哪怕是牛羊,也不是啥坏事啊。
霫部买的,突利买不得。
不卖煤就是了。
见大家都不吭声,知道这是在等自己拿主意。
先冲着程处亮瞪了一眼,示意那娃不要胡闹。
而后,胸有成竹道:“晋王,支持突利,是两国邦交,是礼部和陛下的事情,咱们不能越俎代庖,所以呢,这个事情,最好上奏,请陛下定夺。”
李纲听了,直捋胡须。
这孩子,长大了呀!
起码,懂的规矩了。
真怕他,一时兴起,就这么做了主呢。
白头一点:“晋王,宋先生所言,极是。如此,最是稳妥。”
李恪心有不甘的晃了晃脑袋:“可是,突利说,他的部民已经活不下去了呀!若是上奏父皇,再经过礼部,那......得多久啊!万一突利齁不住,倒向了颉利那边,咱们不就成罪人了吗?”
李纲听了,正想去劝,却见宋祖鹤朝自己压了压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还以为他要亲自劝。
想想刚才的话,说的极有水准,想来后面的,也不会太出格,干脆闭上了嘴巴。
宋祖鹤见李纲如此上道,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嘛,做生意,就不必跟陛下说了吧!突利不是缺吃少穿嘛!拿牛羊换就行!咱们是儒商,要心怀天下。”
李纲直接被闪了个趔趄。
那霫部随时突厥的部落,可骚扰大唐,只是仆从而已。卖给他们东西,勉强还能说是敌我未分。
可突利,是贼酋啊!
哪里出兵,他都是先锋。
卖给他物资.......
手一摇:“不可啊!”
“没什么不可的!”宋祖鹤好似知道李纲要提反对意见,老头刚一开口,他就摆着手,把李纲的话拦了下来:
“突利是突利,牧民是牧民。不能一概而论。再说了,朝廷办事的速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旨意未下,突利却被颉利吞了,那时候咋办。看着颉利一家做大?”
李恪点了点头:“宋老铁说的没错,本王也正为此顾虑。”挠了挠脑袋:“要不,定量卖给他点东西,撑不死也别饿着。反正,颉利的日子也不好过,想来不会轻举妄动。”
“嗯!”宋祖鹤揉了揉鼻子:“话虽如此,可咱们也不能不做防范啊!毕竟,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在河东道了,万一那帮人狗急跳墙,过来寻仇,靠马邑那点兵马,恐怕抵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