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
这个围着围裙，捋着袖子的大胖子，竟然是卢国公？
马周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的？”
程咬金见他不信，猛的一挺大肚子：“如假包换。”
宋祖鹤紧随其后：“难道你不知道，这摊子是谁开的嘛？”
马周摇了摇头，而后朝程咬金作了一揖：“卢国公莫怪，在下刚来长安不久，且一直居于新丰，不太知道内情。只听说在此处烤串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具体是谁，真不清楚。”
“没事没事！”
程咬金挂着一脸的我很大度，用力挥了挥手，扭头冲宋祖鹤道：
“那个，宋家小子，你刚才说的举荐是啥意思啊？莫非，是想让本帅把他推荐给陛下，给他讨个前程不成？”
宋祖鹤点了点头。
马周怎么发迹的，他心里已清楚的很。
在长安实在混不下去了，投奔了常何，给人家当食客讨日子。
后来李二碰到了事，让大家出主意。
这个要求不是太高，可是常何却煎熬的很。
兵荒马乱的，光顾着砍人了，没怎么读书。
实在认不得几个字呀。
就这水平，给李二出主意，还得写出来，那不是扯嘛。
若是问题是行军打仗，凭着经验，或许还能撑一气。
可是.......贞观年间，相对太平，李二问的事，很少涉及军事，十次有八次是询问治国。
常何一介武夫，哪里懂得这个啊！
没奈何，只好让马周代笔。
对于常何，李二是了解的紧，本就没打算他能写出啥惊艳的主意。
没想到，这丫的不光写了，而且次次都出乎意料之外。
一来二去，起了疑心，把常何直接提溜到了皇宫，三两句话便问出了实情。
而马周，也从此脱颖而出，成了朝廷大员。
程咬金和常何的情况差不多。
都是武将，都不认得几个字，碰到需要动笔的地方，都需要找人代笔。
在常何那可以，在程咬金这，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程伯伯，这个马周不得了了不得，您就帮帮他吧！”
程咬金苦笑了一声，巴掌一拍两手一摊：
“我说宋家小子，这事本帅不是不能办，也不是不想办，关键是办了也白办啊！”
宋祖鹤云山雾绕，很怀疑程咬金这话，是在故意推脱。
据他所知，大唐科举中的礼部试不糊名，只有考中后，在吏部的释褐试时，才会糊名。
因此，知贡举等主试官员除详阅试卷外，有权参考举子平日的作品和才誉决定去取。
当然了，在朝廷上、文坛上有地位的人及与主试官关系特别密切者，也可推荐人才，参与决定名单名次，谓之“通榜”。
因而。应试举人为增加及第的可能和争取名次，多将自己平日诗文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前送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荐，此后形成风尚，即称为"行卷"。
程咬金在文坛上，确实是个渣，不，是渣中渣。
可是在朝廷上可不软啊！
投个行卷，问题不大呀。
怎么会办了也白办呢？
不会是怕给自己惹麻烦吧？
开口问道：“为什么呀？”
程咬金倒也光棍，肩膀一耸嘴巴一咧：
“投行卷本就是取文采，本帅是个不认字的，哪里懂得那些东西。就是接了他的行卷，送出去也没人看啊！”
明白了。
真明白了。
宋祖鹤终于知道，为啥马周会在常何手下混那么多年，都没能过个通榜了。
治国理民举荐贤才，本就是读书人的事。
你一个大老粗，斗大的字凑不齐一筐，举荐人才？看得懂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嘛你？
就是当面接过去，一转身，‘嗖’......
程咬金如此，常何送出去的行卷，大体也差不多，这才让可怜的马周，在常何府里呆了那么多年。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没奈何转身朝马周道：“若不然，宾王兄经常来捋捋串？”
马周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来长安多日，一直无所事事，手中已无甚银钱了。”
“这个好说。”
宋祖鹤坏坏的笑了笑。
“程伯伯，要不这样，让他在咱们这端盘子送肉。一来呢，能多个伙计；二来呢，他也能和朝中的大人们多交流交流，万一碰上个惜才的呢。”
程咬金眼珠一转：“这个倒没问题，只是这工钱？”
马周从到了长安，就没了进项，日子过的一天紧似一天，眼看就要两手空空，正是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自然不会拒绝这么合理化的要求。
更何况，在这里混，还能结识一帮朝廷大员.......
对自己来说，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见程咬金答应，大喜过望，不待程咬金说完，便急急忙忙的插言道：
“不要工钱，管饱就行！”
不要工钱！
宋祖鹤愣了愣。
继而明白了过来。
这丫的，是真混不下去了。
再一瞅马周渴望的眼神。
唉！
都是日子逼的呀！
忍不住开口道：“程伯伯，您就答应吧！我给你讲，这个马周，日后肯定能出头。”
“日后不出头，那是不下蛋的鸡！”
程咬金没好气的回了宋祖鹤一句，又搭眼打量了打量马周：
“既然宋家小子发话了，你又不要工钱，那就在这做吧。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不要钱也不能偷懒怠慢客人，若是不然，有你好看的。”
马周心头一阵狂喜，高兴的连连点头称是。
不容易啊，好几年了，终于碰到贵人了。
虽然，端盘子送串有点丢人。
可人家卢国公那么大的官都烤串了，自己一个书生，端端盘子，貌似也丢人不到哪里去哈！
程咬金的脾气就那样，性如烈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被这事一搅和，虚言踢摊子惹起的那点不快，顿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义工！
不要钱的，管饭就行。
虽然省不多，可也是效益呀。
脸上不由自主的荡漾起了猥琐一丝笑容。
“宋家小子，知道今天朝堂上议的是什么事嘛？”
一瞅他那模样，宋祖鹤就知道，不用劝了，这老头没事了。
再一听那问题，差点没笑出声。
什么事？
赏赐的事呗。
别的需要让我猜吗？
不过，也不能说的这么直接啊！
不然，程妖精就太没面子了。
得配合！
闷头想了一会，方才答道：
“可是商议马邑的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