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恪的问题,宋祖鹤觉得,压根就没思考的必要。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跑。
李陵牛逼吧!
千古名将,手下五千汉军精锐。
碰上十万匈奴骑兵,撒丫子就跑。
什么什么?
打了走的。
你可拉倒吧,那是走着打好吧!
要是能跑掉,他才不打呢。
现在,一千不靠谱的人马,一个会经商的将军,对抗突厥,作死呢?
不过,事是这么个事,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要不然,脸怎么办啊?
小屁孩,白跟爷混了那么久,话都不会说。
手猛的往下一压:“错!我们这不是跑,”胳膊往上一提,横在了胸前,头一昂胸一挺,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远方,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模样,语气很悠长很严肃:
“是战略转移。是为了在形势不利于我的情况下,保存自己,以便将来能更好的打击敌人........要跟百姓做好解释工作,要坚壁,要清野.......”
宋祖鹤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洋洋洒洒不下万字,这才抹着嘴角的吐沫星子,意犹未尽的问道:“老铁,你懂了吗?”
“懂了!”
李恪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没听懂,真没听懂。
可是,他不敢说。
我可是晋王,是龙的传人。
还是考神的弟子。
人家说了那么多,自己除了字,啥也没听懂,传出去,丢人啊!
“老铁,你说咋整就咋整,本王听你的便是。”
宋祖儿耸了耸肩膀,脸上掠过一丝遗憾。
丫丫的,怎么这么快就懂了,古人的理解能力,有这么强吗?
爷这里,还四五篇等着用呢!唉,白准备了。
“首先,要通知百姓,抓紧收拾东西,撤到代县。”
李恪皱了皱眉:“为什么不是雁门关?”
宋祖鹤眼皮一翻:“晋王,目前局势下,你能分清哪个是百姓,哪个是探子吗?”
李恪懂了。
雁门关,是大门。
只要大门没事,代县就算出几个探子,也无所谓。
急忙点了点头:“好,你继续。”
宋祖鹤道:“让矿工停止挖矿,都来考神城协防。”伸手一指马邑城:“告诉王文泉,只要发现突厥有攻打马邑的迹象,赶紧撤,别犹豫。”
眼睛不经意间闪了一下:
“现在河东道的兵马,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光骑兵,就八千多,步兵也都装备上了新式武器,加上雁门关坚固的城防,足以和突利匹敌。突利不来也就罢了,若敢来,爷让他哭着回去。”
李恪见他说的郑重,心里不由得信了三分。
宋老铁,虽然有些爱装逼,可是,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
上次打突厥,基本都是他的主意。
“行,就按你说的办。”
脸朝门口一探:“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而入。
李恪道:“派人通知百姓.......”
百姓的思想工作,做的很顺利。
突厥有多凶狠,老百姓心里是有数的紧。
虽然故土难离,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再说了,晋王好啊!
说了就算,定了就办。
说给饭吃,就给饭吃;说给银钱,就给银钱。
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坑,非常非常的讲信誉。
现在他说了,今天往代县撤,是为了明天更幸福的回来。
那明天,肯定就能更幸福的回来。
什么什么?晋王吹牛?
你个狗一样的东西,忘了晋王来之前,马邑这旮沓什么样了。
吃的,是树皮草根活麸皮;
穿的是千疮百孔的麻布;
耕地,用的是人。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下着牛马力,吃着猪狗食啊。
来了之后呢?
白面馒头随便吃,管饱!家家都做了新衣服。地里,也都有了牲口。
说他吹牛,你还是人吗?
马上闭嘴,不然,打死你个狗一样的东西。
行动也不慢,十来天的功夫,人已撤到关内一大半。
剩下的那点,大都滞留在雁门关。
..........
看着空空荡荡的村落,李恪真的很自责。
宋老铁说过。
自己是晋王,有责任保护治下的百姓,也有义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他们被突厥逼的背井离乡。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擦拭了擦拭眼角的晶莹,转身道:
“老铁,突利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啊!”
“你还盼他来啊!”
宋祖鹤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定了调子,自己就天天催着李恪离开。
可这个小屁孩,突然不听话了起来。
说什么也不肯先走,非要等百姓全撤空了,再去雁门关。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还非要出来巡视。
害的宋祖鹤一干人,只能陪他在考神城附近,提心吊胆的瞎转悠。
所幸,王文泉这厮非常机灵。
一听让往后撤,二话不说,搬了家就走。
至于有迹象三个字,毫不犹豫的自动忽略。
硬是把马邑城,给搬了个空,别说吃的喝的了,连根毛,也没剩下。
若不是顾虑着以后还得回去,宋祖鹤毫不怀疑,这厮会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
虽然人数不多,可手里有兵,心里多少能踏实些啊!
抬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打战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做的,只是防范而已,他们不来不是更好嘛。”
李恪正想说话,却见一人一骑,朝自己飞奔而来。
那速度,很快!
好似,有什么急事。
不一刻,便依稀可以看出,对方穿的衣物:“老铁,是宫里的人。”
“嗯!”宋祖鹤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那打扮,需要猜嘛,一看就是太监。
“看来,陛下那边,也得到消息了。估计,是怕我们不知道厉害,这才特意派人过来,让我们多加防范的。”
而后,挠了挠脑袋:“英国公怎么这么老实啊!按说,他早该来了啊!”
李恪拧着脖子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咱们也别乱猜了,先见见眼前这位再说吧!”
几息的功夫,那人便已来到了近前。连滚带爬的跳下马,急匆匆的吼道:
“晋王,有旨意!”
李恪等人听了,连忙跪下,准备接旨。
那厮上气不接下气的掏出一封信:“不用下跪,老奴带来的,是陛下写给您的信。”
李恪嗔怪的瞪了太监一眼,伸手接过,撕开一看:“父皇让我暂居太原?突利固然善战,可我并州也是兵强马壮,城高池深啊,有必要跑那么远吗?”
那太监捋着胸口,用力吸了几口气:“殿下,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您就听陛下的吧,这事,任性不得。并州兵马是强,可他不在并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