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运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马鬃山上,热火朝天。
代县县令陆显,吓的几乎要晕过去。
晋王带头,炼铁。
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想阻止,却不敢。
谁不知道,这些人的爹,是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啊!
特别是程处亮那爹,卢国公!
生了气,直接拎着斧子堵兵部尚书的大门。
自己,一个芝麻官,管他儿子,作死呢!
可是,事发生在自己的辖区。
不闻不问也不是个事啊!
真有个风吹草动,自己是万万脱不了干系的。
不过,不能参,劝劝应该没啥问题吧!
嗯!
那帮人除了晋王,都是些爵爷,应该会讲道理。
这么干,可能是年龄太小,不懂的律法。
说清楚,大家和和气气,最好不过了。
打定了主意,喊了两个衙役,一路直奔马鬃山,到了地方一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主持工作的,不是小孩,是个老头。
须发皆白的老头。
而且,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隐隐的,还感觉出一丝官威。
陆显心里‘咯噔’一下。
光小孩,你可以说他们不懂事,瞎胡闹,稍微出格,无可厚非。
可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懂事?
把县太爷的架子一端,领着两个衙役,走到老头跟前: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老头扭过头,上下打量了打量陆显:“炼铁!”
陆显:“.......”
尼玛够直接的!
委婉一点会死啊!
脸一拉:
“尔等炼铁,可有户部的批文。”
老头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回道:“没有!”
有没有批示,陆显压根就不用问。
哪里开铁矿,首先知会的,就是县里。
自己没看见,他若是有了,那才真叫见了鬼了。
不过,总是要问一问的,谁让开矿的,是王爷呢。
这会听到了确切的答复,心里更加硬气了几分:
“胡闹,盐铁不得私卖,这是朝廷法度,你等没有户部批示,如何敢在这里行此勾当,真当本县是瞎子不成?”
老头转过身:“您是代县县令?”
陆显把头一昂:“正是本官?”
老头一拱手:“没请教?”
陆显挂着一脸的不屑,随意拱了下手:“不敢,本县,陆显,陆沉渊!”
“噢!”
老头一脸恍然的感慨了一声。
“原来是陆县令,在下,李纲!李文纪。失敬失敬!”
李纲?
陆显用力甩了甩脑袋。
很出名吗?
再一瞅那把胡子。
就算是官,也该告老了吧!
不过,这气势,官威很大啊!
要不,问问,别一不留神得罪了大人物。
“敢问李老先生高寿?”
李纲翻了个白眼。
以前的他,年龄是骄傲。
逢人就说,老夫七十九。
可是现在,年龄却成了他永远抹不去的痛。
考神,只教娃娃,不收老头啊!
脸色一变:“七十九,怎么了,不行?”
陆显不明白李纲为啥发火,听他语气不善,心里不由得也憋了三分火。
本县好歹是这里的父母官。
耐着性子和你‘哔哔’,那不是看得起你,是给晋王面子好伐。
换个人你试试,早尼玛拉下去打板子了。
好吧!
你七十九,不能打,打你儿子总可以吧!
你倒好,不光带搭不理,还在这倚老卖老,真当本官是泥捏的不成。
眼睛一眯,语气立时重了三分:“行,七十九有什么不行的!不过,你没有户部的批文,擅自在此开矿,违了朝廷的法度,就不大行了!”
把手一挥,刚想喊句‘来人’,不想话没出口,李纲的声音却先传进了耳朵里:“没批文,有旨意。”
陆显被闪的,差点没摔一跟头。
尼玛呀,有旨意你不早说。
把手一伸:“拿来我看?”
李纲一撇嘴:“口谕!不信问去。”把手一背:“你是武德二年的进士科吧!”
陆显一愣,抬头,仔细瞅了瞅李纲。
不认识啊!
不过名字,好似有些印象。
仔细一想,手足乱抖:“李李李大人,你是礼部尚书太子少保李大人?”
李纲一挥袖子:“怎么,几年不见,认不出了?”
“恩师!”
陆显跪了。
不过,这事真不怪他。
因为他和李纲,不是一般的不熟。
中进士的那一年,主考官,有李纲一个。
他的卷子,李纲看的。
按规矩,他是李纲的门生。
可是,主持完科举,李纲辞官,离开了京师。
自始至终,没见过。
至于认不出了,绝对是装逼。
但是,不能点破啊!
欺师灭祖,乃是大辟之罪。
捏着鼻子道:“学生眼拙,还请恩师勿怪。”
“起来吧!”
见陆显态度挺好,李纲倒也不为己甚,抬手示意陆显起身,而后道:
“沉渊休要担心,此事,确是陛下许了晋王等人。当时老夫就在殿上,可以为证。便是有人怪罪,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你只管放心做你的事便是。”
听李纲把话说的这么满,陆显倒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晋王是王爷,陛下的亲儿子,人家爷俩商量好的事,自己哪有本事掺和啊!
更何况,还有自己的恩师作保,若是再纠结,就太不懂事了。
躬身道:“既如此,学生就不叨扰了!时下天寒地冻,恩师年事已高,还望留意身体啊!”
李纲听了,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老夫老嘛?
七十九而已。
离八十还有好几天呢。
你丫的,会不会说话啊!
老夫明明是七十九的小青年好伐。
立睖着眼,摆了摆手:“放心,老夫硬朗着呢!你且回去,过几日,这边安顿好了,我和晋王自会过去拜会。”
陆显听的两腿一软,险些又跪了下去。
晋王、老师,拜会我。
这不是骂人嘛!
可是,没得罪他啊!
擦了把冷汗,再躬身:“学生惶恐,岂敢劳恩师、晋王大驾,待过几日,恩师安顿好了,学生再来拜会便是。”
说完,引着两个衙役,一溜烟的往回跑去。
一不留神,摔一跟头.....
宋祖鹤领着一帮小屁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用胳膊一捣程处亮:
“怎么样,我就说李大人齁的住吧!开玩笑,从前朝就是太子洗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点小事,不值一扫。”
程处亮连连点头:“对对对,李大人威武。”
李德奖挠了挠脑袋:“老铁,我怎么觉得,李爷爷又在坑学生啊!”
李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