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们全家人商量了,我问了很多人也查了很多资料,都说治愈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们已经花了很多钱了,要不我们就不医了吧?”
“好,老公那你下午来办出院手续吧,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老婆你知道我们家庭情况,如果再继续医下去,我们只能卖房子,卖车子了,儿子才3岁,还有我们双方父母,以后怎么办?怎么生活。”
“老公,我知道,我懂,我命苦,我不怪你。”
“对不起老婆,那我下午来办出院手续。”
“嗯,我想吃糖醋排骨了。”
“好,回家我给你做。”
这是华仔发给我,和他老婆陈玉的聊天记录,让我评判他做得对不对,因为几个月前做下的这个决定,已困扰了他很久。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不是太理性主义的人,不是对于所有事都要分对错。
尤其这种事关伦理道德与现实主义对碰的事情,不医是伦理道德,医是残酷的现实。
“是非对错,不能后悔。后悔了就是错,不后悔就是对。”
回了这条消息我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是啊!换做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华仔是我发小,最开始从我给她老婆剪头发,那时她们才在一起,还没结婚,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发现寿命只有1850天时,我就劝说过。说着一些敷衍,搪塞,你们不合适之类的话。
最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缘分吧。
不出意外,在第三年的时候陈玉就病了。
大病,是癌,具体什么病,华仔没说,我也没再问,毕竟这种事情多问就是故意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4年多,前段时间华仔带陈玉来剪头发,我发现寿命还剩下120天,我知道陈玉要解脱了。
陈玉的病越来越严重,病痛已经将陈玉折磨的少了几分人样,骨瘦如柴,弱不经风,面色惨白,去哪里都要坐着轮椅,后面一个人推着,跟随着,这是我上次给陈玉剪头发见到她的样子。
回想着陈玉之前的样子,往日的陈玉也是一个身材多姿,长相甜美的可人儿,就不仅感叹命运的不公。
命运若是一个人,他的职业一定是一个屠夫,我们就像是菜板上的肉,他只管挥刀。
好在,在两人结婚的第一年陈玉就怀孕了,听华仔说,是未婚先孕,怪不得我当时还感慨,两人在一起不到一年就结婚了,这是不是太快了。
如今宝贝已经有三岁了,也算是从命运手中扳回一局,要不然两人的感情与婚姻到最后剩下的只有遗憾。
奈何华仔和我都是农村的,能在城里某生计,过上了有房有车勉强算做小康的生活,已是非常努力,非常不错了,从这一点至少比我强,对于陈玉的病家里根本没有太多的钱来医治,若是继续医下去真的就要卖房卖车了,那剩下的一大家子怎么生活,这是一个现实有残酷的问题。
华仔也说得没错,陈玉已经病入膏肓确实治不好,否则我也不会看到所剩无几的寿命了。
如此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左右,因为是发小,自从陈玉生病后我常去探望,时间不定,想起了便买些东西,就过去了。
今天店里不忙,我早早的关了门,下了班到集市上买了些水果牛奶,就朝着华仔住的小区走去。
说来也巧,从小到大,再到读书,再到工作,再到现在,我和华仔都没有相隔太远,就像现在华仔和我住的地方相隔不到两公里,时而走路散步也就过去了,有那么几年没联系后来联系上了,才发现彼此这么近,似乎这一切都不谋而合。
其实为陈玉治病,华仔已经花了不少钱,这期间也找我借过,只是被我拒绝了。
自从我有了这个能力,见惯生死离别的我,越来越通透明了,现在的我向来是不会去在意荷包中那仨瓜俩枣的,有了,就来碟花生米将就着小酒下肚,没了,白开水也能填个半饱。
不借,倒不是因为我小气,而是我知道陈玉的寿命快到了,治不好,花再多钱都是没用的,借了无非是增加华仔日后的压力。
当然华仔是不知道的,在见得我不借后,没少指着我鼻子用言语招呼我,我笑着不理,自陈玉生病后,逢年过节,人和礼是必到的,这也让华仔愈发的看不懂我。
按他的意思说“借钱又小气,送礼又大方。”
在要快到华仔住的小区时,路过一家玩具店,突发奇想的我给宝贝买了个车车玩具,足有我头那么大。
看着拿在手里的玩具我有些惆怅,似乎从宝贝出生没多久陈玉就病了,接着就是一家人东奔西走为陈玉治病,家里钱也花了不少,一家人就没将心思放在宝贝身上,只是做着最基本保障,让小家伙吃饱穿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一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更别说像其他孩子那般,三天一电影院,五天一游乐场。
“咚、咚、咚…”我站在门口敲着1206的房门。
华仔这家伙确实能干,经营着一家水果店,生意还不错,我都还没买房这家伙三年前就买了,或许正是因为看上了华仔这点,陈玉才会嫁给这个“黑糙鬼”吧。
这是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们给华仔取的小名,因为他的确是长得又黑又糙。
“嘎吱。”门被打开了。
“陈姨。”开门的是华仔的妈妈,我笑着喊道。
或许是我经常来的缘故,陈姨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特别的高兴,热情的说着:“哎,谢娃儿来了,快来坐快来坐。”
我笑迎着,进了屋,将水果礼品尽数递给了陈姨,经过之前我多次的强塞,现在陈姨已经习惯我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不会在拒收了。
唯独将给宝贝买的玩具车车我自己拿着,我要亲自给宝贝,是献殷勤,也不是。
是,则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给宝贝买玩具。
不是,则是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我用不着献殷勤。
听到陈姨的声音,房间里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陈玉的爸妈,华仔的老爸,还有华仔,和往常一样陈玉和宝贝没在,其余一大家子都在。
我知道陈玉应又是在房间里和宝贝聊天,给宝贝讲故事,教他识字,读数,宝贝快上幼儿园了,为他提前打下一些基础,这似乎已经是陈玉一个当妈妈的,能为宝贝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细细听来,还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的朗朗教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