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莉那表情，黄顺安无奈的一摊手，“难道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唯利是图的家伙？”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莉闻言连忙摇头，“我是说，你的确用了肥料啊，既然人家那么信任你，这么做总有些不妥吧？”

　　“那不还是这个意思么？”

　　黄顺安笑了笑，微微摇头，“你这丫头心直口快，有一说一，没啥不对的。信任是相互的，人家那么信任我，我自然不能欺骗他们。可这种地，完全不施肥，那能长出庄稼么？我说的是不用那些合成化肥，不用农药，天然肥料总能用的。”

　　说到这里，黄顺安顿了顿，接着笑道：“之前种土豆和胡萝卜施肥的时候，我记得你也都在帮忙。你一个土生土长的人，该不会连那些肥料都认不出来吧？”

　　“你烧枯草桔梗的那些火灰我自然是认识！”

　　谢莉说了句，然后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些玩意儿，草木灰当然不会有污染，可你还运来了那多袋装肥料，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些一看就是磷肥的东西，也都是自然长出来的吧？”

　　“磷肥？”

　　黄顺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摇头，“我都怀疑你这丫头到底见过磷肥没有，那玩意儿能是磷肥么？你干嘛不干脆说一看就是化肥呢，虽说那些肥料看着不像，起码用处是差不多，都是含氮的肥料。”

　　“废话，我当然见过磷肥了！”

　　谢莉白了黄顺安一眼，也没好气摇头，“以前这边种土豆，基本上都是用磷肥当底肥，也就是这几年复合肥和有机肥占据了市场，磷肥那玩意儿才逐渐退出我们的视线。姑奶奶我虽然你比丫的小那么一点，可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会没见过那玩意儿么？那东西最典型的的特征，就是喜欢结块，有时候一袋子都结成一大块了，用的时候还得拿锤子砸。你弄来的那些肥料，明显就是一个样。”

　　说到这里，谢莉正色的看着黄顺安，沉声说道：“幺哥，玩笑归玩笑，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你要见气那我也没办法。这种事，你做得真的不应该，虽说磷肥这玩意儿已经淘汰了，这边都买不到，可那依旧是工业肥料，同样存在污染和残留。你拿这些东西当肥料，却给人家说是纯天然生产的，摆明了是欺骗。这种办法，一时间或许能赚钱，可真的不是长久之计。”

　　“说得好，做人处事，诚信第一！”

　　黄顺安朝谢莉竖了个大拇指，哈哈笑道：“不过吧，你这丫头眼光恁地差了，也幸亏不是你来和我做这笔生意，要不然啊，我可就真的要蒙不白之冤了。我这从山洞里挖出来的东西，都能被你认成磷肥，这眼光可真的是没谁了！”

　　“山洞里挖出来的？”

　　听到黄顺安的话，谢莉皱眉沉思了一下，然后猛地摇头，“你这样瞒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和外人说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山洞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么，我们家后面就有个大山洞，我虽说这些年没时间也没那心境去玩耍了，可我小时候去得老多了。那山洞里的土，确实挺肥沃，可那土干得像灰面一样，怎么可能是这种结块的玩意儿，你哄我有意思么？”

　　“你这丫头啊！”

　　黄顺安抓了把头发，无奈的摇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家屋后那山洞，那是石屋，进去没多远就是石壁了，常年风雨难进，自然是干灰。可溶洞不同啊，那种洞本来就是水流冲击腐蚀岩石形成的，就像我们岩石沟起源地的那个硝洞一样，里面基本上是暗河。你觉得这种洞里的土壤，也会干燥得变成飞灰？”

　　说到这里，黄顺安叹了口气，接着轻声说道：“你们那边没溶洞，你又从小就读书，估计没去过那种山洞，不了解情况也正常。你年龄小了些，有些事你也没见过，在我还小的时候，这边还没有工业肥料，那会儿种地除了用农家肥和山火灰，就是到那种洞里挖土。因为那玩意儿富含硝酸基，可以提炼出原始的火药成分，所以又被管作硝土。那会儿每到冬天，住在溶洞附近的人家就会成群结队的进山洞里去背硝土出来屯着当肥料。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下，只要是上了年龄的人，都知道背硝土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是硝土啊！”

　　听到黄顺安的话，谢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事不用问，我虽然没见过，却听我爷爷提起过。我们这里没有，不过我们这边翻山过去就是石蛙洞了，据我爷爷说，那会儿他们全村都到石蛙洞背硝土，一人拿着一个煤油灯，那场景可热闹了。”

　　“那是你们感觉热闹！”

　　黄顺安没好气摇头，“你们没感受过那种生活，根本不懂得那辛苦，那时候的煤油灯基本上都是用过的墨水瓶灌点煤油，然后绑个铁丝提着。一路走进去，手指都被熏得黢黑不说，还很容易被山洞里的河风把灯给吹灭。那山洞里到处都可能遇到暗河，有的地方下去还可能是地下湖，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命。村里的人成群结队，也就是为了避免灯被吹灭，好相互照应。洞口附近的硝土，那会儿年年挖掘，早都挖得刮地三尺了，要背硝土经常得钻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的山洞深处。背上背着几百斤，手里拿个萤火虫一样的油灯，走在遍地是乱石的山洞里，那种艰辛根本就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说到这里，黄顺安连忙摆手，“啊，提起往事扯远了，那些事也早都过去了，现在这边虽然依旧比较艰苦，起码还是不用受这份罪了。你所说的那些肥料，其实也就是这种硝土，都是我找人从山洞里收集起来，囤积在这里备用的。”

　　“不是吧？”

　　谢莉闻言依旧满脸不信的摇头，“你这哄谁呢？你这才几个工人，就算他们愿意吃这份苦，天天起早摸黑，又能给你背几袋子土出来？你这一大仓库肥料，估计至少有几百吨了，你这话骗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