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是吴承天通过各种手段方才弄明白的,那些藏在暗地里,没有被吴承天发现的,他也不确定还有没有。不过,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在猪八戒打通了各项关节后,玉兔真是走的“员工内部通道”。
卯二姐怎么就离奇死了?一个小小的碧波潭龙宫公主,如何就能够进入月宫,且在众多女仙的看护下,盗取西王母手中的重宝的?七个蜘蛛精如何敢霸占本属于七仙女的温泉的,且被这七个蜘蛛精霸占后,七仙女居然就这么不闻不问了?这些个妖精出场后的各种不合理地方,观音菩萨没有问,西王母没有追究,就连玉帝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一个还好,把这些都串起来,问题就大了。
之前的几次,八戒都隐藏得非常好,要不是吴承天刻意留心,观察敏锐,还真探听不到这些真相。只是这一次猪八戒似乎太心急了一些,在布金禅寺就显得有些反常。当王子丰和吴承天听到老僧谈及天竺国的公主时,吴承天其实就已经听到了藏在暗处的八戒,那突然变粗的喘息声。待王子丰和吴承天回来后,更是一反常态的催促众人早点睡觉,早点赶路,像是很着急要离开布金禅寺。之后听闻天竺公主招亲,他一反常态,又提出要陪王子丰一起去,所以吴承天才会问那八戒想要去见谁。
午时三刻,八戒想要见的人——天竺国公主拈香点燃,祝告天地。左右围着一圈绣女,近身服侍,有的是之前帮公主穿衣打扮的,有的则是正捧着绣球的。
彩楼上八面窗户,将底下人群尽收眼底。公主转睛观看,就见王子丰已经来得近前,连忙让绣女将绣球拿过来,亲手抛甩出去,正好砸在王子丰的脑袋上,将他的毗卢帽子都给打歪到一旁。王子丰吃了一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双手之中就多了一个彩球,然后那球就滚进了他衣袖之中。
这时楼上的修女们兴高采烈地齐声叫唤起来:“打着了,打着了!打着个和尚,打着个和尚了!”顷刻间,十字街头上的所有人,平民、客商、达官贵人等,都奔过来要从王子丰手里把那绣球抢走。吴承天哪里会让这些凡人近前。他抬了抬脚,脚尖点了点地,周围这一圈人只觉得地动山摇,跟地震了一般,这些人跌跌撞撞的,顿时都摊到在地上,再无人敢近前。
等到那楼上的绣女宫娥和大小太监一起下来时,地面早就恢复了平静,他们都过来对王子丰下拜道:“贵人!贵人!请入朝堂贺喜。”
王子丰连忙还礼,扶起众人后,又回头向吴承天问询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吴承天笑了笑,说:“师父,你且放心,事情这才刚刚开始呢。你放心入朝见驾,若那公主不招你,倒换了关文就行。如果那公主非要招你当驸马,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到时你可以对国王说一声,就说我要召我那几个徒弟进殿,又是要吩咐他们一声。等我看见那公主,自能分辨其真假。此乃倚婚降怪之计。”
王子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只好依从了吴承天的计划,被身边这一众宫娥等人拥到了楼前。公主下得楼来,只见用玉手挽着王子丰,一同登上了车驾,摆开仪从,回转朝门。吴承天在不远处看得真切,这天竺国的公主身上并无妖气,却也并非凡人。
且说这假公主将王子丰弄进了宫,虽然天竺国的国王并不喜欢和尚,但奈何公主喜欢,也只好顺着女儿的意思,让公主招了王子丰为驸马。哪知这王子丰居然死活不同意,说他是什么来自东土大唐的圣僧,要去灵山拜佛求经。天竺国的国王可不信佛,说王子丰若是不愿娶他女儿,就直接推出去斩了。这一下直接将王子丰吓得够呛,连忙想起了吴承天之前说的道:“感蒙陛下天恩,但贫僧一行四众,还有三个徒弟在外。今日这事,也不曾知会过他们,万望陛下召他们到此,倒换关文,教他们早去西天,不误了西来之意。”国王一听,就准奏了,差人去会同馆把吴承天他们三个召进宫里。
却说吴承天回到了会同馆,八戒一看王子丰没了,忙问:“哥哥,师父如何不见?”
吴承天冲着八戒笑道:“师父有喜事了。你不是有想见之人吗?没想到那当朝公主抛绣球砸中了师父,师父要入宫当驸马咯。”
八戒听到这里,立刻跌脚捶胸道:“我就说吧,这本来是我的姻缘,活生生被师父抢了去,早知道我去好了!都是沙僧你个蠢货!你若不阻我啊,我现在已经迎娶当朝公主,岂不快活?”
沙僧直接往八戒脸上用力一刮,道:“长得丑想得美!三钱银子买了老驴,自夸骑得!要真是一绣球砸中你,只怕那公主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敢惹你这晦气进门!”
八戒不服地道:“你这个黑子不知趣!丑自有丑的风味。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
沙僧本指望吴承天帮着他一起说八戒的,哪知吴承天却突然点了点头道:“呆子这次说得不错啊,要是他去,这公主只怕还真的跟他跑了!”
吴承天这句话含沙射影,八戒自然听懂了,没吭声,一旁的沙僧却似没怎么听懂,问道:“这这么可能?就他那丑陋模样,也就猪看了不嫌弃。”
吴承天却道:“沙师弟,你是不知道,这公主未必是真的。若是个妖精,相中师父岂不是祸事来了?还不如相中八戒这个呆子呢?”
沙僧一听,顿时着急起来:“什么?公主是妖精——”
“师弟,别这么大声嚷嚷,有人来了!”沙僧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承天打断道。
果然没多大一会,就见驿丞跑过来说:“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
吴承天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差官在哪?让他进来。”
很快那差官就进来了,因惧于三人相貌,战战兢兢将皇上的旨意又说了一遍,便带着三人来到午门外,黄门官即时传奏宣进。他三人见到国王之后,不仅不跪,还将自己身份来历告知给国王。国王一听才知王子丰的三个徒弟都是大有本事的妖神,连忙好生招待,将几人在宫里好生伺候了,一直等到王子丰与公主成亲那天。
在王子丰与那公主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月儿正圆,吴承天来到院子当中,拿出了那千年望月犀牛角,默运玄功。瞬间,一道扑鼻的异香从那犀牛角上钻入吴承天的鼻间。这异香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它能够吸引月光。很快,一道明亮的月光照在了这支千年望月犀牛角上,又一道,再一道,还有一道……一道又一道的月光交织,使得以这千年望月犀牛角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柱形的光圈。这光圈呈银白色,且还在不断的有月光加入进来,让这光柱更加明亮耀眼。吴承天手持犀牛角,站在圆形的光柱之中,月光外的世界像是被镀上了唐三彩的普通瓷瓶,平凡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眼前的建筑,无论是从风格还是样式上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所有建筑之上,与它叠加在一起的还有一层虚影。这虚影向吴承天展现了,完全不同于眼前所见风格样式的建筑。天竺国皇宫的建筑风格和大唐还是很不一样的,这里最突出的特点是华丽和精美的装饰品和细节,包括浮雕、壁画、雕刻、镶嵌、玻璃和金箔,这些和大唐都截然不同。而且天竺国的皇宫大部分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搭建的,还有莲花柱,这是由单个石头雕刻而成的柱子,每个莲花盘都独特而细致。然而虚影中呈现出来的,则完全是大唐风格的皇宫。
如果说建筑上只是多了一层大唐建筑的虚影外,那天空的变化就太明显了。吴承天面朝的是西方,所以第一眼就看见西方的天空被金光、流火等各种奇异光芒所覆盖。本是漆黑的夜,却有一道道明亮的金光在西方的天际闪烁,你甚至能从这闪烁的金光中看到一座巨大的,漂浮在半空中的仙山。
“这虚影所勾勒的,难道就是猪八戒所说的欲界?那西方的仙山难道就是灵山?”吴承天一边想,一边又往东边来时的方向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他看到了直接只有在梦里才看到过的,黑夜之中天与地被一棵树木连接了起来,就算感觉距离非常遥远,但吴承天还是很清晰地看到那树在天与地之间的巨大树木——建木。
此时已是半夜,除了他以外,大家都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睡去,吴承天的视线也无法穿墙,所以他也无法得知,在这光柱之中看人会有什么变化。吴承天也不知道这千年望月犀牛角的加持时间是多少,是只持续有月光的时候,还是会一直存在。带着这些问题,吴承天直接手持着这千年望月犀牛角来到了猪八戒的房间里。
这圆柱形的光柱并没有因为吴承天进入房间中,看不见月光了而消失。反而是月光,似乎直接穿透了房屋,照射了进来。随着吴承天走到了酣睡中的八戒身旁,吴承天不由得怀疑这月光是不是只有手持千年望月犀牛角的人才能感受得到,毕竟被如此明亮得如几十道聚光灯的月光打在脸上,猪八戒依然没有丝毫感觉,昏睡如死。
“呆子,起来了!”吴承天用力扯了扯猪八戒的大耳朵,将猪八戒从睡梦中扯醒。
被搅了好梦的八戒,一脸恼怒。他刚要发火,却感觉眼前的大师兄模样有些不对。他再仔细一瞧,就发现了吴承天手中的那根千年望月犀牛角。八戒顿时反应过来,瞬间转怒为喜,高兴地大叫道:“好你个猴哥,开天这么大好事,瞒着兄弟我,一个人就给干了!”
“嘘,小点声!”猪八戒这一嗓子,差点要把整个皇宫的人都给叫醒了,吴承天连忙示意他小点声,然后说,“这不是过来喊你了吗?快跟我说说,这玩意接着该怎么个弄法?”
“还用怎么弄,猴哥你这不是都进入欲界了吗?你把俺老猪也带上,把俺老猪也带上呗!”说着说着,这猪八戒居然发起嗲来。
吴承天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直犯恶心,连忙道:“我就是问你怎么弄啊。我把师父,还有咱三师兄弟都给捎上。”
“这还不简单。”猪八戒指了指那支千年望月犀牛角道,“你那这玩意对准我,然后用玄功催动它,跟法宝一般,里面就会喷出一道月光来,将我身体完全包裹住,那就算成了。”
吴承天依言照做,先拿八戒试试。一切果然如猪八戒所说,吴承天用法力催动这支千年望月犀牛角,直接就能看到,天上射出一道璀璨夺目的月光,通过这望月犀牛的角,直接击打在猪八戒的身上,然后化作一个光团将猪八戒包裹住。不过只是须臾之间,这光团就散了去,猪八戒已经又在那里大呼小叫起来:“猴哥,你看!这天竺国就是舍卫国。”
之前没注意,现在吴承天顺着猪八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才看到门外院落中有一个石碣,朝着他们的这一面刻着“舍卫国精舍”五个大字。
八戒继续说道:“那些布金禅寺的和尚只道舍卫国不知何时没了,却不知今日的天竺国其实就是舍卫国。之前有舍卫国的传说,那是因为佛祖到此讲经,打开了此处的欲界。只是后来这里的人们都不信佛了,佛祖离开后,自然就再也没人能看到舍卫国了。”
听猪八戒这么一说,吴承天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很多他觉得困惑的地方,在知道有了欲界的存在后,他都一一找到了对应答案。欲界与凡间其实是共生关系,一体两面而已。想到这里,吴承天对八戒道:“你要么继续睡,要么我跟一道去把师父和沙师弟的‘天眼’给开了。”
“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我老猪如今多了不死之身,自然更要到梦里找天竺国的公主快活、快活。猴哥,你自去就行!”说完,这八戒就立马躺在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