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天之前为了治理洪水,曾经三次来过桐柏山。可是,每次来到桐柏山时,这里就会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石号叫,树木惊鸣,土伯壅川,天老进兵。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暴虐力量,阻止吴承天动工治水。
吴承天自然知道是谁在作怪,这种动静在他面前真的是班门弄斧,他都懒得计较。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准备动手了,直接脸色一沉,召集附近各国主神以及各部落首领开会。战前的动员工作,还要考虑到战后的重建工作,少不了拉一批人出来杀鸡儆猴。
这一次来的神灵虽不如茅山大会那般,但附近听闻此事的大神也都来了,除了祝融与禺强外,四海神和四方神太远就不说了,其他的山神、天气之神、河神全都到场了。特别是河神,这次可不只是来了天吴、冰夷(河伯)两位,而是除了淮水外其他各水路的河神都过来相助。要知道,吴承天以大禹的名义治水,实际上也为山海界重新划分了华夏九州,分别是冀州、沇(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成功疏导治理的八条河分别是弱水、黑水、黄河、漾水、长江、沇水、渭水、洛水,就只剩下淮水了。因为吴承天一直都称自己为天帝使者,所以他定下的九州九水,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天帝的意思,即天命所归。而被他重新定义或者分封的八位河神岂能不对吴承天死命效忠?
而且之前茅山大会的事,早就在山海界的神灵之中传开了。当时几乎山海界所有的大神都到场了,唯有两位没到场的,一个烛龙借口陷入冬眠,避世不理暂且不管,另外一个共工,直接被吴承天请动黄帝亲手收了他的轩辕一族的血脉,将它永远封印在空桑之下。共工那么嚣张跋扈的神灵,就这样被“大禹”给收拾了,天底下还有哪个神灵敢不听话,无支祁再厉害能跟共工比吗?所以没有哪个神灵如今敢不听吴承天的话。
无支祁真不知大禹治水时镇压共工的事吗?他肯定知道啊!只是一来,他如今骑虎难下,就算他想找个台阶下,吴承天也从来没给过他;二来,他还从一个特殊的渠道,得知了一些更为隐蔽,更为细节的消息。正是这些消息让他胆寒的同时,更加不敢直接投降。
因为据他青丘国的妖人朋友说,共工人虽然被封印在空桑之下,但魂魄已经被“大禹”给收走了,交给了他的夫人女娇。无支祁的那位朋友似乎在青丘国地位不低,不仅知道吴承天事后利用炎帝的轮回令收走了共工魂魄的事情,甚至连素娥如今在帮助炎帝重建地府的事情都知道,甚至还参与了其中。因为那人还向无支祁言之凿凿地透露道,她曾经亲眼见过相柳与共工的魂魄,如今被囚禁在新建的酆都城之中当差。这个消息自然把无支祁吓得不轻,他生怕自己落得跟共工一样的下场,只得死撑下去。
说回到吴承天在桐柏山召开大会一事之上,被吴承天以“大禹”名义召集过来的附近诸山的部落首领,他们知道“大禹”的名气,但是对于“大禹”的实力却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只是觉得无支祁也很厉害,唯恐双方打起仗来祸及到自己,一个个面露惧色,恳请吴承天收回除妖的命令。
这一下把吴承天给气笑了:“我倒为何我天下各州水患都除了个干净,唯独到了你们这里却推行不下去了,还有一只大妖在此为祸?原来是你们几个在包庇他啊!”
“来啊!”
吴承天一声令下,天上诸位神灵都显出了真身来,齐声喝道:“在此!”众神的气势如此庞大,吓得各部族的主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遑论开口说话了。
吴承天不管这些,接着道:“跟我将鸿蒙氏、商章氏、兜卢氏、犂娄氏这些各国各族的首领都给我先关起来,等我收拾了无支祁这头大妖再做计较!”
“是!”几个河神从手里飞出几道水流,水流如灵活的绳索一般,瞬间将这些个首领都给捆了起来。然后,河神将他们都拎起来都关了下去。首领们在河神面前一个个哪有反抗之力,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部落之神。哪知这些部落的主神们一个个都避开了目光,没有一个神灵敢在这里说话,就更别说为自己的部落出头了。
吴承天见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目光灼灼地环视了一周,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道:“若在此之后,我领众神与那大妖作战之,还有谁敢临战怯阵,不愿出力的,下场可就不只是关起来这么简单了!”
吴承天处理好各部族恐战的情绪后,高高抬起右手,往天上一托。然后就听他冲上方喊了一句话,道:“应龙,这次还是你当先锋。擒贼先擒王,我俩配合抓了这无支祁再说!”
“好!”只听九霄之上一声龙吟,正是应龙在回应吴承天所说的话。
听到了九霄之上的那声龙吟,吴承天突然在原地自行旋转了一圈,再回首不知不觉一身衣裳已换成了简陋的蓑衣,两手之中都多了一样东西,其中一手持着息壤,另外一手则拎着一个竹篓。换装完毕,吴承天就径直往淮河之畔走去。
吴承天这一身行头是有讲究的:披一袭斑驳的蓑衣,那是风雨与岁月共同编织的战袍,每一根草绳都似乎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他手持息壤,那传说中的神土,既能治水,又能镇压邪魔,步伐坚定,一步步迈向汹涌的江面,眼神中透露出不屈与坚决。然而在江面之下,暗流涌动。
吴承天每次来到桐柏山都会遇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石号叫,树木惊鸣,土伯壅川,天老进兵,无支祁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的“大禹”已经来到淮水边上了?吴承天这个狡黠的对手——无支祁一直都暗藏在水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大禹”的一举一动,这位平日里傲视四方的大妖,每次都会因为大禹的到来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特别是,他知道这一次“大禹”肯定是要动真格的了。所以还未开战,他就内心惶恐不安起来。此时的它虽未露面,但那份恐惧与不甘却化作江面上一阵阵诡异的波澜,仿佛是大自然无声地咆哮,试图以此来震慑这位不速之客。
吴承天立于江边,他目光如炬,穿透了层层水雾,直视那看不见的敌手。
“无支祁,”他声音浑厚,穿透力极强,“你扰乱江河,害得百姓流离失所,今日我大禹在此,誓要还天下一个安宁!”
水下,无支祁闻言,心中虽惧,却也不能弱了气势,不然更不好打。于是,它开始在水底兴风作浪,巨大的身躯翻滚,搅动得江水如沸水般翻腾,巨浪滔天,似乎要将岸边的一切都吞噬进去。波涛中,隐约可见其身形庞大,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透着一股子狠厉与绝望。
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唬得住吴承天,“大禹”不为所动,他紧握息壤,闭目凝神,感受着天地间的脉动。猛然间,“大禹”张开双臂,将息壤高高举起。随着一声震天响地怒吼,“大禹”手中的息壤仿佛拥有了生命,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击水下。瞬间,江面平静了下来,那些由无支祁掀起的惊涛骇浪仿佛被无形之手抚平。
水下,无支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息壤之中蕴含的力量让它几乎窒息,这一刻他才切身感受到“大禹”的强大。无支祁的所有法术在息壤面前统统失去了作用。而且土克水,他的一身法力在息壤的压制下,几乎都被克制得死死的。
好在无支祁早有布置。他能言善辩,不仅知道淮水和涡水各处的深浅,以及地势的高低远近,更知道这水域两侧所有妖怪的藏身之地,所以千里之内的木魅、水灵、山妖、石怪,莫不听他的命令,受他的节制,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无支祁一身法术虽被息壤压制得无法施展,但不影响他的动作。只听他长啸一声,从淮水两边瞬间杀出了无数的小妖,鸱脾、桓胡、木魅、水灵、山妖、石怪等数以千计的妖怪,听到这长啸声都以为无支祁被捉,全都叫喊着冲了上来,想要帮助无支祁打败“大禹”。正当这些数千小妖要冲过来围杀“大禹”之际,应龙横空出世,它的龙吟声震天动地,瞬间打破了战场的宁静。数不清的狂雷从天而降,天地间在这个瞬间都被粗大的电光映得白茫茫的一片。数不清的妖怪在眼睛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被雷电劈成了飞灰。
无支祁却乘这个几乎摆脱了息壤的束缚。他本来就长得形似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如今将脖子一伸,好像有一百尺长,力气比九头象还大。挣脱了息壤之后,他几个跳跃就跳出了水面,接着就踏浪而行,在水面上快速奔跑,非常迅捷,眨眼之间就要逃得看不见了。
“哪里走!”淮水边的“大禹”大喝一声。
“哪里走!”无支祁逃跑的方向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与淮水边“大禹”一模一样的“大禹”,他手中高举息壤,那息壤射出一道土色的豪光,眼看就要打中无支祁。
无支祁吓了一大跳,连忙换了个方向继续在水面狂奔。哪知前面又跑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禹”,手中也是高举息壤,大喊道:“哪里走!”
无支祁这次心头就有些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多“大禹”,而且次次都能拦住自己的去路?但无支祁也不敢应战,换了个方向继续逃。哪知不出预料,果然再次出现了一个“大禹”拦住了他的去路,无支祁依旧不敢应战。就这样兜兜转转,无支祁每次换个方向逃,那个方向都会出现一个“大禹”拦住他的去路。无支祁逃无可逃之时,他终于能耐不住,大喝一声:“气死我了!大禹,你居然敢以这样的障眼法来戏弄我!我跟你拼了!”
就在无支祁说话间,无支祁脚下的水面沸腾,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却是无支祁的武器——镔铁棒。无支祁抓住自己的那根镔铁棒,周身环绕起幽蓝的水雾,镔铁棒在他手中闪耀,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无支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镔铁棒一挥,顿时巨浪翻滚,如同千军万马般向面前刚出现的“大禹”扑去。
出乎无支祁的预料,他面前的这个“大禹”哪里是什么障眼法,分明就是一个真身。只见“大禹”身形一闪,灵巧地躲过了无支祁的这次攻击。无支祁见状,怒吼一声,化作一道水龙卷,企图将眼前的“大禹”卷入其中。
这“大禹”眼疾手快,迅速掷出息壤,那神奇的土壤在空中化作一道光芒,准确地击中了水龙卷的核心,瞬间将其瓦解。无支祁身形一晃,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怒吼连连,再次发动攻势,这一次,他化身为无数水滴,散布于整个战场,企图迷惑“大禹”。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水滴攻击,眼前“大禹”闭目凝神,仿佛能感受到每一滴水的流动。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眼,双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将那些企图偷袭的水滴一一击退。无支祁见状,脸色微变,他完全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大禹”绝对不是什么障眼法,实则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与智慧。无支祁不敢再战,也不敢再走水路,化作一道蓝光往天上飞去。
而这时,应龙早就杀散了前来帮助无支祁的乌合之众,剩下的部分也已经有其他众多河神接手。毕竟若是将这些水妖收服了,也可以带回去作为自己的手下,打理河府。应龙迎上无支祁,与无支祁在空中激战,龙爪与镔铁棒碰撞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次交锋都仿佛能撕裂空间。只是,连共工都不是应龙的对手,无支祁哪里又能抵挡应龙这凶猛的攻击。只是在一次势大力沉的冲撞后,应龙用其庞大的身躯将无支祁紧紧缠绕,硬生生地将他压入了龟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