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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斩缘

痴人语梦 无衣之城 4411 2024-11-12 08:58

  听八戒喊她们俩妖怪,两个女子互视了一眼,议论道:“这丑怪的懒和尚是谁?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说我们是妖怪?”说完,这两个女子就变了脸色,抡起那个挑水的担子就朝八戒打来。八戒这次过来探路没带他的钉耙,这担子明显不是普通的木头,几棒子下去就打得他生疼,哭爹喊娘的逃上了山。

  那两女倒是没有追上来。八戒把情况跟吴承天一说,吴承天用火眼金睛往八戒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没好气的道:“你喊人家妖怪,人家不打你?我看还打少了。”

  八戒不服气的嘟囔着:“就是妖怪嘛,还怕人说?再说了,都打了我三四杠子了,还嫌少啊!”

  吴承天指了指八戒逃回来的方向道:“你自幼在山中吃人,不知道她俩的根底?”

  八戒摇了摇头:“这俩又不是我那福陵山的,我上哪里知道去。”

  吴承天解释道:“这山中有两种木最容易成精,一种是杨木,一种是檀木。杨木可塑性强,巧匠多用它来雕塑圣像,受万人香火,享无量之福;檀木坚硬刚强,油里去,火上烤,铁箍扎头,铁锤加身,百炼成精。你挨上几下,岂能不疼。”

  八戒撇了撇道:“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吴承天又道:“还是你去,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变化一下,再去问这两人,看能不能套出师父的下落。”

  八戒虽不愿,但还是变了一个胖和尚过去。这次他老实了,称呼对方为“奶奶”,对方说啥他就应啥。这两个女子也是口无遮拦地,将自己家里那点事都道了出来:“胖和尚,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夫人今日摄了一个唐僧在洞内,我们可要费心伺候他。这不,我们底下那洞里的什么都好,就是水不太干净,老夫人便差我两个来此打水。一会回去,我们还得安排一桌丰盛的素菜筵席,让这唐僧吃了,晚上,老夫人可是要和他成亲呢。”

  八戒一听就找个机会赶忙将这情况跟吴承天说了,又提及散货之事。吴承天则说,师父还等着人去救他,你每次倒是第一个准备开溜,真是师父的好徒弟。八戒一听便问怎么救。吴承天说,跟着那两人不就行了。

  于是,一行三人立马追上这两人,远远地吊在她们身后。一行人走了近二十里地,一直走到大山深处,那两个女子突然不见了。八戒慌道:“这怕不是白日见鬼,好端端的两个人,还挑着水,怎么就不见了?”

  吴承天想也不想就答道:“曹小将军既然说在陷空山无底洞,想必是进了洞,都在附近地面上找找。”说完,三人就在附近找了起来。

  还是吴承天的眼神好,他很快发现一处山壁的转角处有一个陡峭的悬崖,悬崖前有一个精致的牌楼。这牌楼五彩斑斓,仿佛是将五彩的宝石堆砌在一起,非常的华丽。上面的纹路、雕花都非常考究,有三层屋檐,四个角落的装饰也无不精美,设计感十足。

  三人上前一看,上面六个大字,正是他们要找的“陷空山无底洞”。吴承天看了不由说道:“兄弟们,既然妖精把架子搭在这里,想必门户一定在附近。”说着,吴承天探头往山崖下一看,就见山坡下有一块巨石,方圆十里大小,中间有一个缸口大小的圆洞,光溜溜的。

  三人来到洞口,八戒探头往里看了看,一眼却看不到尽头,下面像是无尽深渊一般,深得看不见底,不由得害怕起来。地府就有这种类似的地方,吴承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八戒不敢下就让他和沙僧守在洞口,自己则纵身跳进洞里。

  吴承天往下落了好久,方才看到东西。仔细一打量,这下面的环境居然不比那蓬莱仙山、琅嬛福地要差,真是好一派仙家气派。吴承天忍不住赞道:“真是个好去处!想当年我那花果山水帘洞,也如这里一般,都是天赐的洞天福地啊!”只是这世间哪里有天赐,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吴承天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很快就发现那边有一座门楼,两旁花团锦簇,种了不少松竹,里面有不少房舍,想来这便是那妖精的住处了。于是摇身一变,变做了一只苍蝇,轻轻地飞进了门楼往里瞧。这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妖精,只见她此时坐在草亭内,模样比在松林里救她时更加美艳动人,靓妆艳服,这一打扮,比月里嫦娥还要俏几分。

  吴承天飞进来后,找个地方静静地歇着,先听听她说什么。没一会功夫,玉鼠精就喜笑颜开的叫了起来:“小的们,快排素筵席来。我要与唐僧哥哥吃了成亲。”

  听到这话,吴承天反而起了心思,并不急着救出王子丰,而是想看看王子丰自己的选择。正想着,那玉鼠精突然起身往东廊走去。在那东廊下,光影斑驳间,一扇红纸格子窗映入了眼帘。阳光从窗棂间洒落,将格子窗的上半部分照得明亮耀眼,而下半部分则隐匿在淡淡的阴影之中,营造出一种既神秘又温馨的氛围。

  就在这明暗交织的红纸格子窗内,端坐着一位慈祥的僧人,那便是王子丰。他闭目养神,面容平和,仿佛正在参悟着世间的真谛。窗外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与室内静谧的氛围相得益彰。

  王子丰身旁,或许还摆放着几本经卷,静静地诉说着佛法的深奥。这一幕画面,宛如一幅静谧的禅意画卷,让人在喧嚣的尘世中,感受到一丝宁静与平和。

  “恩人,可还是不愿做我的夫君吗?之前不都是应承好了的事,怎么如今又反悔了?”玉鼠精对房内的王子丰轻言细语地道。

  王子丰摇了摇头:“是我之前想错了。你吃人无数,你我人妖殊途,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玉鼠精闻言,突然哀婉地低声乞求道:“那我可立下毒誓,从今往后就不吃人了,可好?”

  王子丰还是摇摇头:“心为路,戒律为经,是为心经。我这一路西行参悟心经,今日见得旧人方才领悟其中奥妙。我若是与你成亲,或可成全你我私心,却背弃了我向佛之心,背弃了我对唐王许下的愿心,背弃了我成人的初心。这岂不是自甘堕落,我所不取。”

  听到这里,玉鼠精脸色大变,恨恨的说:“我不管你取什么心,今日你反正要娶我,晚上我们就成亲。”说完,玉鼠精气呼呼的就大步离开了。

  等玉鼠精离开以后,吴承天撞破窗户,趴在王子丰头顶叫了声“师父”。王子丰闻言脸色一喜,忙道:“徒弟,快救我出去!”

  吴承天却先调侃道:“不行呀,师父!那妖精已经安排好筵宴,要与你吃了成亲呢。要是生下一男半女的,也是你和尚的后代,你愁什么?”

  王子丰听完,只道吴承天对他还有误会,立咒发誓道:“徒弟,我自出了长安,这一路西行,哪一日子会动这方面的歪脑筋?如今我被这妖精拿住,若我真把元阳丢了,我就身堕轮回,把我钉在那阴山背后,永世不得翻身!”王子丰和吴承天一起下过地府,也去过了背阴山,自然知道这赌咒的厉害之处。

  吴承天闻言笑了笑说:“莫发誓,既然你有真心去往西天求经,我自然会带你出去。只是这里是在地下,我又不擅长打洞,不知道如何钻出去。这样,一会儿在宴席上,你倒酒倒快点,我变成个小虫进到泡沫里,让妖精喝到肚子中,把她弄死后,咱俩自然就可以安全的离开。”

  哪知王子丰念旧情,自然舍不得让玉鼠精死掉,劝吴承天让那妖精承诺放他们走就行。两个人刚说到这里,还没谈拢,那妖精就进来了。

  玉鼠精搀着王子丰走进草亭,斟满一杯美酒递给他,说这是交欢酒,一定要喝。王子丰见是葡萄酿的素酒,勉强喝了。他又急忙把酒斟满,果然泛起一个酒花,王子丰轻轻飞到酒花下边,王子丰就立刻端起来递给妖精。

  谁知妖精接过酒后并没急着喝,拉着王子丰拜了两拜方才举杯。这时,那酒花早就没有了,露出杯中的小虫。妖精用小指把虫向外一弹,吴承天见势只能变作一只老鹰,张开巨爪,将一桌酒席都给掀翻,然后自己独自飞走了。

  一计不成,吴承天又生一计。不过这次他打算答应王子丰的要求,不再坚持取了那妖精的性命。主要是之前那一计没成让吴承天心生警惕,但凡符合天意的事都理应水到渠成,没有成功意味着肯定哪里事有不谐。吴承天再次叮嘱八戒、沙僧守好洞口后,自己再次变作苍蝇回到洞中,跟王子丰说道:“师父,我看见她后面有个花园,你哄她到那棵桃树边,只需如此如此,就能得救。”

  这次的计划倒也简单,就是王子丰让妖精来到后花园吃桃,吴承天则变成桃子让妖精吃下去。整个计划相当简单,却进行得异常顺利。王子丰将吴承天所变的大红桃摘下来,捧着递给玉鼠精吃。

  王子丰的表现让玉鼠精以为他又回心转意了,乐滋滋地接过去便咬。谁知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咬,那桃儿一下就滚进了肚子里。吴承天现在几乎都属于“肚中大闹”专业户了,一进去就先叫嚷开了:“我在你肚里也不做什么,只是吃了你的六叶连肝肺,三毛七孔心,然后帮你把五脏都掏干净,做个腹内空空的梆子精!”

  妖精听说,唬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把唐僧抱住道:“长老啊!我只道夙世前缘系赤绳,鱼水相和两意浓。不料鸳鸯今拆散,何期鸾凤又西东!蓝桥水涨难成事,佛庙烟沉嘉会空。着意一场今又别,何年与你再相逢!”

  玉鼠精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楚楚可怜,文化水平也着实不低。其中还引用了当时耳熟能详的,“魂断蓝桥”的民间典故。这个故事出自《庄子》,说的是一个叫尾生的痴心汉子与心爱的姑娘约会在蓝桥下,可心上人迟迟没来赴约,不幸的是大水却涨上来了,这个痴情汉为了信守诺言坚持不肯离去,最后竟然抱着蓝桥柱子溺亡的故事。

  吴承天听了都能感受到几百年前这玉鼠精与金蝉子怕是情缘匪浅。他怕王子丰一时心软又让她给哄了回去,连忙在妖精肚子里连踢带打,快把她的肚皮都给锤破了。妖精疼痛难忍,倒在地上大喊大叫。这一下自然惊来了玉鼠精手下的各路小妖。

  小妖要上前帮忙,吴承天却不肯,非要让玉鼠精亲自送唐僧出去。玉鼠精也没有办法,只好挣扎着爬起来,背上王子丰使劲一跳,把王子丰背出了洞。

  吴承天让妖精张开嘴,从里面纵身跳了出来,拿出金箍棒又和玉鼠精打了起来。吴承天哪里知道八戒会放下师父不管,拉着沙僧跳上云端跑过来给他助战。这又给了玉鼠精可乘之机,她故伎重演,再次脱下绣花鞋变成自己,借机再次掳走了王子丰。吴承天打了两下就感觉不对,停手罢战准备去找王子丰会合。哪知八戒却以为寻得了立功的机会,一耙上去将那妖精打倒在地,果然又是一只绣花鞋。三人才明白上当了,再回来找师父时,哪里还找得到王子丰的影子。

  吴承天已经懒得怪这两个蠢货,兴许他们就是故意如此。吴承天第三次进入无底洞,却发现人去楼空,不过好歹也算顺着香气找到了线索。只见后堂上供着一块金字牌位,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旁边一块牌位写着“尊兄哪吒三太子之位”。这一下吴承天就明白解铃之人是谁了。

  吴承天按照天界的规矩,写好状纸,拿着牌位、香炉驾着云来到上界,一直到了灵霞殿。玉帝看完状纸,将原文批成圣旨,派太白金星去宣李天王父子见驾,吴承天也跟着李长庚去了云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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