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铁背苍狼怪的一番话,南山大王笑道:“正是,正是!先锋说得有理!”于是一声号令,便将唐僧押入了后院,再用一条绳子将唐僧给绑在了树上。
按理说,这么点苦对于王子丰而言并不算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王子丰与唐僧已经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王子丰居然痛得落下泪来。
王子丰正在流泪之际,对面树上却传来声音。原来对面树上也绑着一个人,是之前被那妖怪抓来的樵夫。这樵夫本就是这个山中的,知道这隐雾山的危险之处,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被抓了起来。王子丰泪流满面,盼着徒弟们赶紧来救他。旁边的樵夫听了,也痛哭起来,担心自己老母孤苦无依。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谁更苦来。
王子丰开口道:“我本是东土往西天取经去的,奉唐朝太宗皇帝御旨拜活佛,取真经,要超度那幽冥无主的孤魂。今若丧了性命,可不盼杀那君王,孤负那臣子?”
樵夫也说:“你死了也不过如此,我死了才可惜!我自幼丧父,与母鳏居,更无家业,只靠着打柴为生。老母今年八十有三,只得我一人奉养。如果我死了,谁给她埋尸送老?”两人这么一番比惨,倒也惺惺相惜起来。
话分两头,说这猪八戒和沙僧分别打退了那妖精,引走吴承天的那个妖精更是逃都没逃了,直接被他一棒子给打死了。三人再回来,王子丰自然被妖怪抓了去。猪八戒与沙僧不知什么情况,吴承天冷笑一声道:“我们这是中了妖怪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用三个假大王分别将我们三人调开,真的大王再过来抓人。”
八戒和沙僧这时也明白过来,正想问接下来怎么办时,吴承天又道:“还好我觉得那一模一样的妖怪来的蹊跷,便拔了根汗毛贴在了师父的衣服上。我现在倒要看看,这妖怪的老巢到底在哪!”说完,吴承天架起云头就往自己汗毛所在的方向找去,很快就发现了隐藏在山中的折岳连环洞。三人堵在洞口索要王子丰。
这时就能看出,南山大王除了低调谨慎外,也有胆小怕事的一面。面对外面吴承天、猪八戒和沙僧的叫战,南山大王第一时间是把那铁背苍狼怪抓过来骂了一顿,责怪都是他出的主意,惹出的事,没有一点作为一个大王的担当。那刚刚晋升为先锋官的铁背苍狼怪又出了一计,拿了个柳树根,砍成人头的模样,喷上些人血冒充是唐僧的人头,放在盘子上给外面的吴承天三人送去,让他们以为唐僧已经被他们吃了。
只是这人头做得太过粗糙,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吴承天的眼睛,一下就将其拆穿了。见假人头骗不过吴承天,南山大王干脆吩咐手下去剥皮亭中挑一个新鲜的人头出来,啃干净了再放盘里送出去。
这一次,吴承天当然还是不信这人头是王子丰的,他汗毛还在王子丰身上,自然知道王子丰此刻只是被关了起来,人还好好的。不过八戒和沙僧已经开始放声大哭,为王子丰哀号起来,甚至还挖了个坑,将这个人头埋了起来,意思是安葬唐僧。
吴承天也没直接说破这人头不是王子丰的,反而借着这势,让沙僧守护行李和马匹,带着八戒前去报仇。二人打破洞门,叫南山大王偿命。南山大王只得召集洞内群妖,出来应战。南山大王报上名号,说自己已经将唐僧给吃了。
吴承天一听这妖怪居然敢自号“南山大王”,就有点摸不清路数了。天底下的南山有很多,但以南山为名的,那唯有终南山而已。正所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的就是终南山。这终南山无论在人界还是仙界都是意义非凡的存在。唐朝高层有能量的人大多隐居在终南山,所以学子进学就有“终南捷径”这么一说,而老子也是在终南山传授的《道德经》。所以正常来说,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妖怪敢给自己封这么个称号。吴承天哪里知道,这豹子精只是因为自己修行得到的那座山也叫南山,所以自号南山大王。
这称号听上去像是个没有根脚的妖怪,但口气这么大,吴承天还是打算试探一下,他故意骂道:“你这毛贼能有多大年纪,竟敢号称‘南山’?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孔子都是一教至尊,都没你这么狂。”说着一棒子就打了下去,并没有使上全力。
南山大王拿铁棒接下吴承天这一击,居然问吴承天是哪里来的毛猴,敢在语言上压他一头。吴承天不知道这妖怪是故意这么问,还是真不知道,也不废话,使出分身法,变出许多小猴,将那些个小妖先尽数打死,省得又有小妖跑了,流窜到其他地方为祸。
南山大王接了吴承天几棒就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赶紧开溜。那刚刚晋升的先锋官——铁背苍狼怪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吴承天给一棒子打死了,化作了原形,一条五六米长的巨狼。这个时候,猪八戒上前来扒拉了一下这巨狼的尸体,说了句颇有意味的话:“这坏东西不知从小就偷吃了多少猪牙子、羊羔儿。”要知道,吴承天打死了一地的小妖,这铁背苍狼怪在其中别无特别之处,猪八戒却专门指着这一头妖怪说,显然是意有所指。虽也不能仅凭这一句话,就说猪八戒知道了这铁背苍狼怪就是这幕后出谋划策的,但起码能说八戒这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妖是个重要人物,而且还说出了这小妖的特点——从小就坏。
且不管这猪八戒如何得知这些的,就说南山大王逃回洞内,吓得魂不附体,第一时间就吩咐小妖们搬石挑土将洞门给堵死,就算是蚊虫也别想飞进来。果然,当吴承天与猪八戒追到洞外时,就发现洞门已经被堵得死死的,没法直接进了。吴承天倒是一点不慌,让八戒回去找沙僧,他自会想办法从后门进去。
吴承天转了一圈,来到山坡后面,正好听见潺潺流水,流水上面有个门,门边有个出水的暗沟,这自然就是那后门了。吴承天变作一只水老鼠,顺着水沟一直来到了一处天井,朝上望去,有些小妖正在晾晒人肉。
吴承天跳出水沟,摇身一变,又变作了一只飞蚂蚁,循着自己汗毛的信息就找了过去。恰逢一个小妖去向南山大王报喜,说孙悟空他们三人已将那个人头当作了唐僧,在那里哭坟呢。吴承天听到这里,心思一动,想先打死这南山大王再去救师父。但转念一想,这南山大王根脚他现在还没摸清楚。从这南山大王的自称,以及他的眼界武功,修行的道法确实像是个野妖,但他洞府所在的位置又太过敏感,出现在取经路上又不像是偶然。
吴承天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决定先把王子丰救出去再说。至于南山大王的事情,就交给那个呆子来处理。这个呆子总算掌握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能杀不能杀全凭他来行事。而南山大王听了小妖的禀报后,便召来群妖商议,说等孙悟空他们三人找不到进洞的方法,又不再那么悲痛,三个人要散伙了后,再把唐僧给吃了。
吴承天见这些妖怪都聚在一起,正好用上自己新发明的法术,变出了许多的瞌睡虫来,直接将群妖全部放倒。来到后院,吴承天救出了王子丰,那樵夫见此连忙求吴承天把他也救了。王子丰也是在这里跟樵夫比惨比出了友谊,吩咐吴承天将樵夫一块带上。吴承天就带他们出了山洞。见吴承天将王子丰安然的从洞中带出来,猪八戒与沙僧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吴承天简单地将事情说明了一下,那八戒又觉得自己白哭了一场,又拿耙子筑开坟墓,把那个人头给打得粉碎。王子丰于心不忍,说这人有何罪,得亏他我方才逃过一难,让八戒把人头重新安葬。
安置好王子丰,吴承天又返回折岳连环洞,将那南山大王做四马攒蹄捆倒,用金箍棒给挑了出来,一直挑到八戒跟前,观察八戒的反应。哪知这八戒心里寻思:还有这等白捡的功劳?二话不说,提耙就要把这老怪给打死。
吴承天见试出来这南山大王不过是个野妖,心里顿时放心了许多,拦住八戒道:“别慌,先把里面的小怪都收拾干净了,再处置他也不迟。”
八戒点点头道:“哥啊,有便带我进去打就是了,有多少打杀多少。”
吴承天摇了摇头,说那样太费功夫不说,也难以防止妖怪走脱,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猪八戒便和樵夫到山里找了许多枯枝落叶,放火把洞内群妖全部烧死。这时南山大王醒来,猪八戒又要将其打死,再次被吴承天拦下道:“让我跟这个妖精说句话,妖还是让你打死!”
吴承天低头对被倒捆着的南山大王道:“五百年前我就在民间听说过南山隐豹的传说。你既是求长生,隐在南山修行就好,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天下妖物何其多,但唐僧只有一个。唐僧能上西天取经,是你们这些个妖王就能染指的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修行了上千年不可能不明白。你身后又没有人逼你,为何要来这里?还不远万里跑来天竺国的边境,这么个关键位置?”
吴承天所问的,是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这一路西行,每一难所遇到的妖怪,要么是土生土长,毫不知情的野妖;要么是背后有大能指示,故意在路上为难的妖怪。但是像南山大王这么有明确目的,从万里之外的南山搬迁到此,下了几百年功夫专门为了吃上一口唐僧肉的野妖,确实不同寻常。几百年前,他的消息从何而来呢?
听了吴承天的问题,那南山大王脸上连忙现出求饶之色,道:“我只求个长生,我只求个长生!我在那南山求不到长生啊!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这唐僧肉我再也不吃了,不吃了。求大圣放我回去。我绝对再也不离开南山了。”南山大王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扫向猪八戒和沙僧,旋即就收了回来又继续道,“我也是误信了友人的——”
“哥啊!你听一个妖精瞎掰扯啥!”说着话,猪八戒不耐烦地举起钉耙,一耙子就将这妖怪给打死了。这一次吴承天神情一动,并没有再阻拦。妖精死后现出了原型,原来是一只布满黑色斑纹的金钱豹。
樵夫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将王子丰一行人领到自己家做客。樵夫之母见儿子归来,问明事情原委后,急忙向王子丰师徒跪拜。王子丰四人在这里吃了顿饭,便向樵夫辞行,踏入了天竺国境内。
一行人又走了好几天,突然看到前面有座城池。王子丰便问吴承天道:“悟空,你看前面那座城,可是天竺国?我们是不是快到雷音寺了?”
吴承天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不是。如来佛祖住的地方是灵山,并不是城池。山中有楼台殿阁,唤作灵山大雷音寺。就算到了天竺国,离灵山还远着呢。眼前这座城池,看气象也不像是一国之都,可能是天竺国下属的一个郡县吧,这个要进去了方能知道。”
没走多久,王子丰下了马,一行人进了城。进城之后,众人却发现这城里人烟稀少,街道冷清。猪八戒模样本就吓人,行在大路上也没有一点遮掩,扬起长嘴嚷道:“让路!让路!”那些行人看到猪八戒的模样,纷纷躲避,有的吓得腿软,直接跌倒在地上。倒是有一行人没有动,其中有几个身上穿着官服,旁边还站着不少穿着青衣的人。
屋檐下,其中一名官员虽也吓得浑身发抖,但却是恭恭敬敬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王子丰怕猪八戒又胡言闯祸,赶紧解释说:“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去天竺国大雷音寺拜佛祖求经的。路过这里,不知道地名,也没找地方住,刚进城,没来得及回避,请各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