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唐僧在一旁开口,替这六个强盗求情道:“曹将军,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几人虽是不法之徒,但也是几条人命,更何况这等天气看他们连亵裤都不曾有,想来也是被逼无路了。将军不如就饶他们一命,可好?”
唐僧这话一旁的孙悟空却听不下去了,道:“师父,这等无端匪类杀了也就得了,反正也是给我们来送衣服和盘缠的,计较那么多干嘛?”
三藏却说:“诶,悟空,你可不能口出妄语,造诸恶业。他们虽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但就是抓到官府,也罪不致死,怎可无故伤人性命?更何况去算计他们的衣服和盘缠,那与他们又有和分别?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和尚?出家人就是扫地都怕伤了蚂蚁,罩纱灯的时候都爱惜飞蛾,你怎么就说不分青红皂白,通通打死?没有一点慈悲好善的心,这是在山野之中没人知道,如果到了城市,有人一时跟你吵了起来,你也行凶,拿着棍子就把人打死,我哪里还能做清白的人,怎么能够脱身?”
行者哪里听得惯这种啰嗦,反问道:“师父,若是今日这小将军不打杀他们,日后我和这小将军都不在,他们再次遇到了师父,把师父你给打死了呢?”
孙悟空说的这话好像点到了那几个强盗的心坎上,几人连忙趴在地上,连呼不敢。
行者不耐烦听这几个人聒噪,朝着几人呲了呲牙,伸手到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迎风一幌,就变成了一根铁棒,足足有碗口那么粗。他拿在手里对着身旁的那颗大树一挥,这铁棒都没挨着那大树,只是铁棒带起的风扫过大树,就将那棵水桶粗的大树就齐腰扫断,倒下来的粗大树干向着六人压了下来,声势惊人。好在这树干并没有砸中这六人,而是碰巧落在这六人身边,吓得六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唐僧这时却接着悟空的话道:“他们若是打死我了,那是我命该如此,出家人,就是死也不敢行凶。我就是死,也只是一个人,他们死了却是六个,你不中前日之善因,怎么可能结出日后之善果。”
孙悟空又道:“不瞒师父说,老孙我五百年前,占据花果山称王称霸的时候,也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如果像你说的都有因果,也不见那阴司阎王来找我?”
听到这里,三藏摇了摇头道:“那就是因为你没有个约束,所以横行人间,欺诳上天,才有了五百年的灾难。如今既然入了佛门,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行凶,一味随意杀人,那是万万去不得西天,做不成和尚的。你太凶恶了。”
就算被压在这五指山五百年,孙悟空也言语上也从未受过这等气,他听唐僧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怎么可能还按得住心头的火气,就回了唐僧一句:“你既然这样说,说我做不得和尚,去不了西天,也不必这样数落我,我不去就是了。”说完,也不等唐僧回答,这行者往天上一纵,身子就钻入了云中,只留下了四个字:“老孙去也。”
唐僧急忙抬头一看,哪里还找得到孙悟空。耳边只能听到“呼”的一声风吹过,想来这猴子应该是往东边去了。
曹雪阳坐在马上,看了眼被猴子撇下的唐三藏,只见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那里点头叹息。曹雪阳将指着那些个蟊贼的长枪收了回来,呵斥了他们一声:“既然圣僧开恩,今天就饶了你们的狗命,若之后还敢做出这等恶事,可别怪我长枪无情。我这长枪可有百里追凶之能!”说完,曹雪阳右手施展了一个“拖枪式”,枪头下垂,如同被拖在地上,然后再一个“甩枪式”,那长枪被甩出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枪身泛起金光,一条金龙模样的金光从长枪之中被“甩”了出来,飞速钻入一旁的密林之中。
几个强盗一边跟三藏和曹雪阳磕头谢恩,一边吓得连忙站起,搂起裤子就往密林里钻去。这时,在密林深处,一道龙形的金光冲天而起,并伴随着一声龙吟,声震四方。这六个蟊贼被这景象吓得呆住,复又更加迅速的跑远了。
唐僧则没有抬头,还在那里悲伤不已,说:“这个猴子,这样不受教诲。我只说了他几句,他怎么就无影无踪地回去了?算了吧,算了吧,也是我命里不该收这徒弟。现在就算我想去找,也不知道到哪去找,想叫他也叫不应。”
曹雪阳仰头望向东方,眼中若有所思,嘴上却说:“圣僧无需如此,我看那神猴妖性未脱,又不谙人间律法,待日后圣僧多行教化之道,自然就会转好。”
唐僧闻言再次叹道:“他如今人都不知去向,又哪里来的日后。”
曹雪阳摇了摇头,神秘的笑了笑道:“我倒不这么认为,这猴子不一会肯定就会自己回来的。”
三藏不信地问:“怎会如此,将军又是如何知道的?”
曹雪阳自然不会说自己刚通过长枪接收到了吴承天的传音,知道了这猴子突然离去的原因,断定这吴承天扮演的孙悟空一会就会回返的,而是说:“就算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欲望与执着,更何况一只猴子,但他毕竟是神猴,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
此刻作为唐僧的王子丰,自然听出了曹雪阳的话里有话,于是不再追问,反而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惟愿如此。”
两人不再讨论孙悟空离去的事,继续骑马西行。走了没多远,只见在山路前面,有一个年纪大的妇人,手里捧着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向两人走来。
两人看她走得很近了,连忙下马并将马牵到一旁让开了路。老妇人则停在唐僧面前问:“你是哪里来的长老,怎么来到这荒山野岭之处?”
三藏回答:“弟子是东土大唐皇帝派往西天拜见佛祖求取真经的和尚。”
老妇人又问:“西天佛祖是在大雷音寺天竺国,离这里有十万八千里。你这一个和尚,一个女伴,又没有徒弟,怎么去得?”
唐僧肉体凡胎,也许看不出这老妇人的根脚,但且不说王子丰老远就能看到这老妇人的佛光,只是光听这老妇人这句话,没点来历的人还真说不出来,于是王子丰恭敬地按照这老妇人的要求答道:“弟子前几天收了一个徒弟,只是他生性凶顽,被我说了几句,他受不了气,就愤然离开了。”
果然,这老妇人马上接口说:“我这里有一领棉布僧袍,一顶嵌金花帽。原来是我儿子穿的,他只做了三天和尚,不幸就短命死了。我刚到寺里哭了一场,辞别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作个纪念。长老,你既然有徒弟,我就把这衣帽送给你吧。”
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妇人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这么个事的,王子丰细细品了下,这里面的内容很多,但他表面上什么也没听懂,按照唐僧的思路说:“谢谢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的徒弟也走了,我不能要这衣帽。”
老妇人继续追问:“他到哪里去了?”
三藏答说:“我只听到云中传来呼的一声风响,想来是往东边去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安抚唐僧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我想他一定是去我家了。我这里有一篇咒语,叫《定心真言》,又叫《紧箍儿咒》。你用心记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这就去追上他,让他回来跟你去取经,你记得将这个衣帽给他穿戴好。他如果不听你的话,你就默念这个咒语,他就再也不敢行凶了,不敢走了。”
王子丰听完,低头拜谢。
老妇人顿时就化做一道金光,也往东而去。
这时观音菩萨已经显出了形象,传授的真言,王子丰也不能继续装傻,急忙摄土焚香,朝着东方诚恳地礼拜。拜完以后,收好了衣帽,藏在包袱中。就坐在路边,默默记忆了《定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终于记熟了。
这观音从头到尾没有理一旁的曹雪阳,想来也是没查出这曹雪阳的根底,没想好如何处理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就说孙悟空一直飞到了东海之上,快到自家花果山门口了,吴承天才醒过神来。之前孙悟空所做的一切居然都不是在吴承天的意识控制下做出的,而是另外一个极端凶蛮且强大的猴灵所为,这让吴承天不禁有些莫名的惊恐。
要知道,吴承天刚接手孙悟空这具身体的时候,可是从里到外都搜了一遍,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魂灵。那这个凶蛮、强大的魂灵是从何而来?更何况,刚才那段时间吴承天的意识并没有被屏蔽,他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魂灵就是无法沟通孙悟空的身体,这就好比畅通的电话突然被占线了一般。
吴承天能明白感受到这个魂灵的性质和强大,如果他猜测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如来计划中将四大神猴中的三个,三合为一中那个代表了过去的通臂猿猴。只是这孙悟空成就了斗战神佛后就表示如来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世间再无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和六耳猕猴,只剩下了孙悟空这么一个灵明石猴。那么这个通臂猿猴的猴灵又是从何而来?还是说时间线在这个阶段通臂猿猴还在,但是为什么之前吴承天进入孙悟空身体中的时候又察觉不到呢?
吴承天一边琢磨着这些事,一边将自己的遭遇通过长枪告知了曹雪阳,并表示自己马上就会回去的。肯定要回去啊,既然通臂猿猴的猴灵还在,吴承天可不觉得凭借自己的魂灵能够压得住这位上古大凶。就算孙悟空都经常压不住,更何况他了。他自然得找唐僧领取紧箍咒救命。
只是为何到了东海,那通臂猿猴的猴灵就又消失不见了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说法?于是,吴成孔控制着孙悟空按下云头,分开水路,直奔水晶宫而去。
东海龙王早就听到了动静,赶忙出来迎接,接到水晶宫里坐下,见过礼后。龙王问:“最近听说大圣灾难已满,有失祝贺。我想大圣肯定是要重整花果山,再回水帘洞了。”
吴承天有点吃惊,自己这边刚从五指山被唐僧放出来,这东海龙王就得到消息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他所不知道的圈子啊,消息怎么都这么灵通的。
吴承天毕竟不是孙悟空,他无法心安理得地默认了这东海龙王如此灵通的消息,主动探问道:“老龙王消息灵通啊,安坐在这龙宫之下都能知道俺老孙的事,这又是听谁说的?”
龙王哈哈一笑道:“大圣又拿老龙开玩笑了,这等大事难道还用谁来说吗。难得大圣记得老龙,老龙今日就为大圣接风洗尘。来人,吩咐下去,大摆宴席,今天大圣就在我龙宫好吃好喝,明日再回那花果山不迟。”
悟空说:“老龙王这个心意俺老孙领情了,只是如今做了和尚,怕是吃不成了。”
龙王奇道:“大圣做了什么和尚?”
行者说:“我是多亏了南海观音菩萨劝善,叫我皈依正果,跟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取经,皈依佛门,现在又叫行者了。”
龙王拱手祝福道:“那真是可喜可贺!只是既是去西天,大圣为何又回了东土,来到我这东海龙宫了呢?”
行者摇了摇头,笑着说:“是那唐僧不讲道理。几个拦路抢劫的强盗,我打死了他们,他就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地,说了我很多的不是。你想我哪受得了那个气,所以我干脆撇下了他,想回到花果山,顺道先来看看你,讨杯茶喝。”
龙王说:“多谢降临,多谢降临。”说完龙子、龙孙就捧上了香茶献给行者。
吴承天还有一事想问,喝茶前问了这东海龙王一句:“老龙王也是个经风历雨的,菩萨跟我说,如今这天下妖魔遍地,杀之不完,灭之不尽,可有此事?”
听吴承天这么一问,本来准备陪孙悟空喝茶的他,突然顿了一顿,然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又放回道桌子上,说出了吴承天完全没有想到的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