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那甜香的味道在周轩明口鼻之间萦绕不休,仿佛由此直入心田,撩拨着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让他不由得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了尖长锐利的獠牙。
“咚!”
一声“雷鸣”将他惊醒,不可思议的神情瞬间爬上他的脸庞,他弓下腰,伸出手来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底布满了惊惶与诧异。他清楚地感知到,在那枯瘦的身躯当中,一团紧实的血肉,正散发出孱弱的生机,仿佛从冬眠当中苏醒一般,微微地搏动起来。
“这是……心跳?”他顾不得有“旁人”在侧,低声自语起来。那窸窣声音听到这一句,忽然一顿,而后便加快了速度,迅速朝着周轩明所在之处而来。而这时的周轩明却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满腔的疑问与困惑当中。虽然他刚“出生”不久,但也有一些基本的常识,亡灵尸鬼一类的存在,本身是“死物”,不可能有心跳体温之类的东西。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就在他满心困惑的时候,那闯入的家伙已经分枝穿叶,从树丛当中走了出来,朝着俯下身子的周轩明叫了起来:“吱!吱吱……吱!”周轩明只是低头不语,那东西见得他不应声,连忙在他身旁转了几圈,却不敢靠近,只能是更加急切地叫了几声。
“吱吱!……吱……吱吱……”然而周轩明毫无反应,那东西便更加急迫,踌躇了半天,正打算更靠近一点,却见面前的“怪人”豁然抬起了头颅,一双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光。
“你说什么?”周轩明被它叫得心烦,又察觉到它的气息随着叫声变化,明白这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法,只是他不太了解这种“说话”方式,于是直接开口询问。
他这一抬头,却吓了这东西一大跳,,哧溜一声躲进树丛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周轩明凝神一看,才真切地看清了这家伙的全貌。整体约有一只狗大小,浑身上下灰黑的皮毛,尖细的爪牙,长长的尾巴,滴溜溜的小眼睛里散发着点点绿光,两颊上的胡须一抖一抖的,仿佛随时便要逃之夭夭。
一只老鼠精。周轩明心里想到。见那鼠精颤巍巍的样子,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声音:“你来找我,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鼠精嗖的一声,钻进树丛,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远处传来枝叶断裂的声音,显然是这鼠精荒唐逃窜,慌不择路将其踩断。
“有趣。”周轩明哑然,复又笑道。随即便钻进树丛,顺着那鼠精踩出来的道路一路追下去,倒不是对那鼠精有了什么兴趣,只是一时间颇为好奇这鼠精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想要看看这家伙的来路。
林中阴暗,高大繁密的树冠渐渐将月光遮掩,只留下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然而周轩明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他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佛狮虎般散发出幽幽的光,在他脑海当中,一道鲜明的路线指引着他不断前行,那是那鼠精留下的气息与痕迹。过不多时,他已经穿出了树丛,来到一块巨石面前,巨石下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洞穴,洞口还残留着新鲜的爪印。
周轩明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打量着,鼠精的气息便消失在这洞口,显然是钻了进去。他踌躇了一下,担心这洞窟里面有些应付不来的危险,毕竟这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担心是有什么东西在引诱他前来。正当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只老鼠害怕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抬脚走进了洞里。
洞窟当中盘旋曲折,昏暗无光,好在周轩明是追着那鼠精的气息前进,也算得上是目标明确,只是这洞窟的长度依然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十丈,百丈,直到后来他也不太能估算自己已经在这昏暗的地底下走了多久。这洞窟甚至不是垂直往下,有时候也会左拐右折,甚至还会向上延伸。如果不是那鼠精的气息明确,说不定周轩明早已在这地下迷失。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周轩明无奈地想着,前方的洞窟当中,那鼠精的气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大片的鲜血泼洒在洞窟两旁的石壁上,腥臭的气息直令人作呕。周轩明左右看了一下,地上除了一些沾染了血迹的皮毛,什么也没有剩下。那鼠精的足印也被一股大力抹平,地上只剩下一些摩擦的痕迹。
什么妖怪,这么凶?周轩明想着,蹲下身来,仔细地看向那一道一道的摩擦痕迹。地上的痕迹歪七扭八,不断地向黑暗深处延伸,顺着这些痕迹前去,周轩明很快来到了一面土墙面前,墙上干燥无比,布满了碎土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哪儿去了?周轩明左右环顾,确定那蜿蜒的痕迹是到了这篇土墙面前,仿佛那东西吃了那只老鼠以后,来到这里,神奇地消失在这土墙的后面。他伸手一敲,没什么回音,一模,沾了满手的灰,落下一地沙石。
“奇怪?”他正沉思间,不想在黑暗当中的石壁上,一双眼睛正悄无声息地睁开,幽幽地盯着他的背影。
嗯?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迅速转过身来,朝着黑暗当中扫了一下,黑暗幽幽,空无一物,正想是不是错觉的时候,一股尖锐的预感瞬间冲上脑海,仿佛针一般刺向后脑,连忙附身低头,却不想一股猝然大力,瞬间撞上他的后背,将他像炮弹一样扫了出去,轰地一声砸进了对面的石柱。
什么东西!他尚来不及分辨,心头警兆忽生,只觉劲风拂面,连忙向旁边翻滚出去。砰!一根巨大的棍子砸在原地,无数碎石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更有不少朝着周轩明飞射而来。他顾不得躲避这些碎石,双手一撑,正打算站起身来,却看到一双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正在飞速逼近,下方是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森森白牙不过咫尺之距。
是蛇!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刹那间,腥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