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言？”

　　“名头很响亮的吗？”

　　杨裕一头雾水的看着张六壬。

　　张六壬缓缓说道。

　　“杨施主有所不知，这吴有言是个已经活了两百岁的老神仙，在武安、兰溪附近几个县域远近闻名。”

　　两百年的老神仙？杨裕微微一怔。

　　旋即释然。

　　聊斋世界，凡人大多寿不过百。

　　活了两百年的入道境修士，于凡人而言，的确算长生不死的老神仙了。

　　张六壬在娓娓道来。

　　“相传吴有言原先就是个不成器的浪子，整日无所事事。”

　　“没想到他一日外出，竟远远见到了传闻中的十二道君之一的地虚道人，就此一朝开悟。”

　　“再然后吴有言就不知怎的拜入了金华府的地虚观，成为金华府地虚观里的一名道童。”

　　“直到他百岁时修道有成，返回了武安县开设地虚观的道场，布施恩德至今。”

　　说到此处，张六壬顿了顿，才继续道。

　　“以上都是吴有言在每次的布道讲经时自己亲口所言。”

　　“小道曾经听他讲过一次道经，故而会知晓这些。”张六壬说完了。

　　自己亲口所说，那就不得不信了啊。

　　杨裕冷笑一声，吴有言倒是挺会粉饰自己。

　　豢养伥鬼、纵徒炼僵。

　　单是以上两个行径，都不是一个情操高洁的老道士所做之事。

　　“小张道长，你也认为那个吴有言是个布施恩德的老神仙？”杨裕反问道。

　　张六壬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杨裕刚要开口，就听到张六壬继续说道。

　　“小道看杨施主这般严阵以待的架势，又专门问起这个吴有言，来犯之敌可就是他？”

　　杨裕惊了。

　　小张道长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怎么摆起算命摊子来脑袋就不太灵光了呢？

　　瞧着杨裕诧异的神色，张六壬心中已有了答案，又缓缓道。

　　“看来这气势汹汹而来的伥鬼，也是吴有言的手笔了。”

　　杨裕不禁赞道：“小张道长机敏。”

　　张六壬神色一肃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他们，像是他们能够做出来之事。”

　　杨裕不禁好奇道：“小张道长所言他们，指的是谁？”

　　张六壬一字一句道。

　　“地虚观！”

　　“地虚道人！”

　　“还有另外的十一道祖！”

　　“以及那高高在上的五浊天尊！”

　　杨裕这下子彻底惊呆了。

　　好你个文文弱弱的小张道长，说起话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啊喂。

　　吴有言不过是武安一县的道观之主，已经是“入道境”的修为。

　　可以想象身为十二道君之一的地虚道人，修为绝对要超过入道境。

　　至于具体几何，无法想象。

　　而沾上“天尊”名号的五浊，怕是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境界。

　　就算小张道长一介凡人，不知神仙一道的境界划分。

　　但是以小张道长的机敏聪慧，定能想到能与三清同称“天尊”之名的。

　　该是何等的地位尊崇。

　　杨裕对张六壬这个人愈发有了兴趣，好奇道。

　　“小张道长此话怎讲？”

　　张六壬澄澈的双眸闪烁，郑重道。

　　“虽然世间五浊一道香火鼎盛，信众无数；三清凋零，人间不显。”

　　“但小道还是觉得，五浊一道的教义不符合人间之道，三清教义，方才是小道心中的人间正道。”

　　瞧着张六壬虔诚无比的模样，杨裕早已经是五雷轰顶。

　　整个人都麻了。

　　五浊香火鼎盛？

　　三清人间不显？

　　这还是我认识的五浊和三清吗？

　　聊斋世界，这么癫的吗。

　　不拜三清拜五浊？

　　“那个……”杨裕忍不住了，“小张道长，我冒昧的问一句……”

　　张六壬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过去，“杨施主但问无妨。”

　　杨裕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说的那五浊天尊，可是哪五位？”

　　张六壬有些奇怪的望一眼杨裕，还是一一说道。

　　“劫浊——无妄天尊。”

　　“见浊——邪见天尊”

　　“烦恼浊——虚诳天尊”

　　“众生浊——弊恶天尊”

　　“以及最后的命浊——壽难天尊”

　　听着张六壬道出自己熟悉的恶世五浊，杨裕的眉头紧皱，主动问道。

　　“小张道长，那三清可是玉清、上清、太清三位道祖？”

　　张六壬听到杨裕说出自家三位道祖的法号，面露虔诚之色，躬身作揖道。

　　“正是如此。”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杨裕一时默然无语。

　　张六壬看着突然沉默的杨裕，出于关心道：“杨施主，你怎么了？”

　　杨裕无奈苦笑道。

　　“到底是我癫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妈！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瞧着杨裕脸上浮现的癫狂之色，张六壬错愕不已，甚至怀疑杨裕被邪魔上身。

　　正要诵咒驱邪，就看到杨裕一息恢复正常。

　　“小张道长，勿忧。”杨裕拍拍张六壬的肩膀，笑容和善。

　　张六壬目光错愕，张了张嘴巴，还是忍不住问道。

　　“杨施主你刚才……”

　　“哦，没什么。”杨裕一耸肩膀，“学了一下某位先贤的经典语录罢了。”

　　张六壬：“呃……”

　　打趣了一句小张道长后，杨裕自觉精神状态非常良好。

　　他远眺前方黢黑的夜空，奇怪的咕哝一声。

　　“都这么久了，按理说吴有言早该来了才对，为何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

　　张六壬反应过来，问道：“杨施主是一直在等吴有言？”

　　杨裕没有否认，点点头喃喃自语道。

　　“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又望着夜空等了半晌，杨裕回过头来，看向张六壬道。

　　“小张道长，我思来想去，吴有言能找到此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与阴妙炁种的联系。”

　　“我现在想来，也只有吴有言这个入道境修士，才可能炼制出阴妙炁种。”

　　“阴妙炁种？”张六壬怔了怔，“杨施主说的是那招灾之物？”

　　“就是它。”杨裕点头道。

　　“说到底是我牵连了道长，扰了三清观清净，还请道长先随我离开此地，等我除了吴……”

　　杨裕的话都没说完，就看到张六壬轻轻点头，道。

　　“好。”

　　杨裕：“……”

　　不是，小张道长你答应的这么爽快的吗？

　　你就这么爽快的丢下“创业未半”的三清观了吗？

　　看着杨裕脸上莫名浮现的古怪之色，张六壬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小道不怕死。”

　　杨裕赶忙点头，是是是。

　　难得小张道长如此通情达理，杨裕自然乐得省心。

　　张六壬继续说道。

　　“这世间怕是只剩下小道一个三清道统的弟子了。”

　　“若是小道死了，这三清的道统真就在人间断绝了。”

　　说完，张六壬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三清在上，也一定会理解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