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看着面前跪着的胖子,不由得说道:“都说皇上身边是没有秘密的,还真的是不骗人啊。找个大夫都能惊动这么多人。”
胖子吓得一激灵,连忙赔笑道:“陛下恕罪,那小兔崽子办事不利,没找到您想找的人,没办法这才把事情告诉了奴才。”
朱厚熜其实从刚才的小太监禀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个胖子叫黄锦,只是还不知道他是谁。“怎么小兔崽子找不到人,老兔崽子就可以找到了?”
黄锦冷汗都流下来了,心中暗骂自己这次办事有些草率了。本来皇上可都是称自己为“黄伴”的,不然他也不敢如此草率的来这里询问李时珍的身份。“陛下恕罪,老奴绝无探听陛下私事之心,只是希望能够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伺候好皇上。”
朱厚熜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打算怎么找?”
“奴才这就把番子们派出去找,东厂找人还是能找到的。”
东厂?原来这个胖子是东厂的头子。“多长时间能找回来?三天?”
黄锦冷汗都滴到了地上,头瞌在地上,带着些许哭声说道:“陛下,这时间能不能宽松一些。这什么线索都没有,让奴才三天找到人,确实有些为难啊。”
朱厚熜想了想,说道:“我呢,也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说有一个李姓大夫医术高明,至于更多的却是不记得了。应该是我还在王府的时候听说的,你去那边找找吧。记得,找到之后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万不得罪了。”
黄锦听了,又磕了头,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人。尽快把人找回来。”说完爬起来,弓着身子,慢慢的退出了御书房。
黄锦轻轻的关上门,正要转身,忽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黄公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报的不利索了?”言语中的调侃之意毫无遮拦。
黄锦这么多年了,谁敢这么给自己这么说话,即便是狂妄如严世蕃也不敢。猛的回过头来,本想狠狠的教训一下对方,但是看清楚是陆炳之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压了下去。“原来是陆指挥使。也不是咱家办事不利,只是皇上要咱家找个大夫,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么一号。这不来向皇上请教几个问题。”
陆炳嘴角微微有些上扬,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给黄锦擦擦脸上的汗水。“找个人而已,东厂自然会是手到擒来,简单的很,您说是不是?”说着把手帕塞到了他的手里。
黄锦接过来手帕,攥在手里,笑道:“可不敢让陆指挥使这么说。陛下可是嘱咐了,要好好的请人过来。可不敢说‘擒来’的。”
陆炳笑道:“哎呦,说错说错。那就不耽误黄公公公干了。您忙着?”
黄锦拱手道:“好好。您也忙着。”话虽这么说,但是脚步却没有动。“陆指挥使这是要见皇上啊?”
陆炳微微一皱眉,说道:“本官要向皇上禀报一下军国大事,要不黄公公也来听听?”
黄锦听了连忙说道:“不不,咱家还要找人呢,告辞告辞。”说完快步离开了。
陆炳冷眼看着他,“阉货,还想管教我不成?哼!”说完也没有待门口的小太监禀告,就轻轻的推门进了御书房。
朱厚熜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却是那个自称陆炳的锦衣卫指挥使。经过几次见面,朱厚熜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于自己关系不一般,面对自己时,说话,态度都较其他人而言要随意一些。“事情办好了。”
陆炳这一跪还没有完全跪下去,就听到皇上问话也就没有继续跪下去。“回皇上,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话传给了胡大人。”
朱厚熜放下手中的奏折,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看懂,看不懂的不是内容,而是字。“他怎么说的?”
陆炳笑道:“陛下既然委托重任与他,现在又赐予他可直达天听的殊荣,他自然是欣然接旨了。”
朱厚熜看着陆炳好久没有说话。把陆炳看的都有些发毛了。“锦衣卫说的话他也信?好吧,既然他答应了就好了。不过你也要留心,保护好他,不要让某些人害了他。不然我又要费脑子选人过去了。”
陆炳立刻跪下,朗声说道:“臣遵旨,臣一定……”
朱厚熜皱着眉头说道:“你小声点。我周围什么人都有,你这么大声是要给什么人传信吗?”说完招招手,示意让陆炳过来。
陆炳擦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臣完全没有……”
“我让你过来!”
看到朱厚熜生气了,陆炳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皇上数步的位子停了下来。
朱厚熜无奈的下了塌,来到陆炳面前。问道:“陆炳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陆炳一愣,却不敢有所犹豫,说道:“臣自幼开始侍奉陛下,算来应有三十多年了。”
朱厚熜挑了挑眉毛,说道:“虽说这次忘记了很多事,但是有关于你的事,倒是还记得。不过倒是忘记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
陆炳连忙后退一步,跪下说道:“能够得以皇上恩宠三十年也是臣的荣幸。”
朱厚熜退了两步,又坐下来。“陆炳啊,朕想清净清净,可是这知了蚊虫甚多,你要多用心了。”
陆炳从御书房出来后,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刚才皇上自称“我”的时候,说什么忘记很多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奇怪了。只是当时心里莫名的紧张让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现在出来了,冷静下来了,他才想起来。“我周围什么人都有,你那么大声要给谁传信吗?”
陆炳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难道皇上要把这些人安插的眼线全都拔掉吗?清除这些眼线自然简单,但是这后边牵扯的人怎么办?这可都是权倾朝野的人物,都搞掉吗?如果真是如此,我怎么办?这里面也有我的人,如果瞒下来……,不对,刚才黄胖子……”陆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难怪那胖子会怕成这个样子,看来他也接到同样的旨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