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朱厚熜是希望说一些简单的话,让李安华更明白些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安华看上去更加迷糊了。
李安华的迷糊不是因为他听不懂皇上说的话,而是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话该怎么说。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朱厚熜重新靠在椅背上说道:“这种利益交换你应该做过不少次了,怎么到朕这里就开始支支吾吾的?难道有什么难处?”
李安华连忙说道:“不不,臣只是一时……只是在想臣还能有什么可以给皇上的,天下之大,又有什么不是皇上您的?所以……”
这时响起敲门声,黄锦在门外说道:“老爷,李将军到了。”
朱厚熜不经心的说道:“都进来吧。”他顺便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不过却很眼熟。“这位是……”
大章走上前来,一躬到地,但是没有跪下,说道:“草民贱姓章,单名一个伦。是李峰将军的门客。”
朱厚熜笑了笑,点手让他们坐下来,继续给李安华说道:“你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是假的,天下之大,什么是真正属于朕的,没有,只有这条命是真正属于朕的,以后这种虚伪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这样吧,你既然想不起来,那朕就给你出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想了想说辞,“那五个家族呢,朕是一定要教训的,但是单纯的用强硬手段也很难行得通,搞得对方口服心不服的,以后更加麻烦,所以要恩威并施。只不过这恩威并施需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害怕什么才可以。你呢,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写下来再给朕,这样朕才可以做到有针对性,做事也会事半功倍。知道的写详细了,不知道调查清楚,调查详细了。嗯?”
李安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想道:“这就是一张投名状,将来没事还则罢了,万一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皇上把这个往外一扔,自己就得身首异处。五个家族的人你不可能全杀了,以后他们知道是自己出卖了他们,这些人怒火必定会宣泄自己身上。”本来李安华是想着从皇上这里讨一些好处,仗着自己和五大家族的关系,留住自己的位子,结果绕来绕去反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不但好处丁点没有,还把自己丢进了自己挖的深坑里。
朱厚熜又说道:“这件事做好了,仕途朕不能给你保证,但是可以保证你以后做个富家翁。说实话,单你吃空饷一个罪名,朕就可以砍了你,更何况你还勾结倭寇。”说着从袖子抽出一个卷轴,放到了李安华的面前。“这个是锦衣卫这两天对你的调查,是朕特意让人又抄了一份,现在留给你,回去看看再做决定吧。”
李安华此行也算是偷鸡不成,却惹来一身骚。“对了,让店家把饭菜上来吧,不要结账。”
“是,皇上。”
李安华走了,他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调查五个家族的弱点,还是想办法去抹平自己的犯罪证据那就不是朱厚熜考虑的事情,毕竟这也算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如果李安华真的要舍易求难,那就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锦衣卫是目前为止所有卫所里唯一还能用的,而它的最大的功能就是栽赃陷害,搞掉五个平民百姓,外加一个天津三卫,那简直不用他们费脑子。
现在朱厚熜最关心的是李峰带来的这个人。李峰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叫他过来是要谈论一些比较机密的事,既然知道还是带来了,那么这个人就必定是他所看重的。朱厚熜顺嘴问了问李峰的近况,还有海上的局势。
等到酒馆掌柜带着小二把饭菜上齐了,黄锦突然说道:“掌柜的,这间不叫你,不要过来。”
掌柜又不瞎,平时趾高气昂的李安华在这里都跟孙子似的,自己又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听到黄锦的话,自然是连连称是,退出了房间。
朱厚熜看着掌柜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百姓做个生意还要看官员的脸色,也是真的难啊。”
章伦却说道:“正所谓客大欺店,有些官员仗着自己手里得一点权势,到处仗势欺人,惹得百姓敢怒不敢言。但是到了丰和园或者同和轩,有哪一个敢?”
“店大欺客嘛。”朱厚熜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种事走到哪,时代如何变更都是难免的。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以后慢慢来吧。”
“对了,李峰还没有给朕仔细的介绍你呢,要不给朕说说?”
章伦倒是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而且将李峰强掠自己上船的事强调了一遍。
朱厚熜听完了当即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所有人吓趴下了。“李峰,你简直太过分了,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着强盗的行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同窗好友呢?一个都有强……带过来吗!?”
本来大章随着别人一起跪下,虽然知道皇上在装样子,但是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但是最后一句话却险些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李峰惊恐万状的说道:“皇上息怒,臣知道错了。明天臣就派人将他的同窗好友全部强,不,请过来。想必他的好友也不会比他差。”
朱厚熜这才笑了起来,说道:“这才对嘛,记住,不拘一格降人才……混蛋,老子是这个意思吗?”
李峰把头抵在地上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招贤纳士,自然不是臣这种方式。皇上请放心,以后臣一定会注意招揽人才时的方式方法。”
“嗯,这就对了,不能用强,不然难免对方会对你心怀芥蒂,不会全力辅佐。”
大章气的肺都要炸了,这君臣二人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朱厚熜好似没有看到大章发黑的脸色,问道:“李峰既然如此看重你,那你不应该只是白丁,是不是有功名啊?”
李峰看看大章的脸色说道:“他原来是杭州人士,本来是当地有名的举人,只不过听说我将他掳上船后,当地好像把他的功名给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