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延连忙说道:“当然不是这样,只是口供刚刚问出来,还未来的及……”
“可是你刚才好像不太想让朕进到这个房间。”
“陛下误会了,末将只是……”
“谁的?”
邵延舔了舔嘴唇,说道:“礼部侍郎唐辉的。”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这份口供?他是怎么招的?朕可不认为你只是动刑,他就会编出如此完整的口供。”
“是因为末将在收集他的罪证时,无意中发现他在老家给老母重新修坟时占用了不少土地,牵扯了很多人的祖坟,我只是提了一下这些事,他便央求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这也就有了这份口供。”
动别人的祖坟?朱厚熜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又问道:“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
邵延心一横,既然都是说了,干脆都说出来就是了。“您也看到了,这里面涉及到裕王,如果这份口供被人知道,一定会引起朝堂动荡,所以末将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将口供呈给您。”
朱厚熜不由的笑道:“好人啊,居然还能想到这些,真是令人感动。不过,你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说着坐下来,“把唐辉和欧阳都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邵延抱拳应了一声,就退出房间,亲自将两个人带到书房。
欧阳必进和唐辉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到这里,当看到皇上都是大吃一惊。欧阳必进大大方方的跪下高呼万岁,可是唐辉却看到了皇上手中那份口供。
朱厚熜看着跪在面前的唐辉,问道:“口供上说你和裕王有联系?怎么回事?”
唐辉说道:“陛下迟迟未立储君,臣以为裕王是最佳人选,所以希望拥立裕王为太子,以帮助陛下分忧。”
朱厚熜说道:“朕还没死,为何要确定我的继承人呢?难道就不允许朕多观察观察,多思量思量?就算朕哪一天暴毙了,朕认为你们也有一百种方法确定谁来继承皇位。所以立下储君与否,好像关系不大才对。嗯?”
唐辉立刻反驳道:“陛下此言差矣,如若不立储君,将来必会引起皇子之间的争斗,与大明江山不利。早立储君可使其将来顺利继位,也可以让储君早些帮助陛下处理一些国事,不但可以为陛下分忧,还可以建立储君的威信,使得政权顺利延续。”
朱厚熜很耐心的听完,笑道:“真是一个为国家着想的臣子。那说说看,为什么非要是裕王呢?难道景王就不合适?”
“第一,裕王是皇子中最大的,理应继承皇位。第二,裕王谦逊正直,礼贤下士,此点难能可贵。仅凭这两点就可以成为储君。还请陛下明察。”
朱厚熜冷笑道:“皇位的继承居然要看兄弟之间的排行?而不是贤能。谦逊正直,礼贤下士,这是很好的优点。但是这里的坏处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过分的依赖会很容易受人蒙骗,你认为裕王有那眼光可以分辨出谁在骗自己,谁又是忠心办事的?”
唐辉听到皇上居然说自己是一个可能会蒙骗太子的人,那不就是奸臣吗?那不就是严嵩一流吗?“陛下,如果您这样说,严嵩老贼呢?老贼把持把持朝政,欺上瞒下,戮杀忠良,视朝廷法度于不顾,中饱私囊,退一万步说,臣可比严老贼墙上百倍!”
朱厚熜瞬间把口供甩在他的脸上,大声问道:“严嵩安排眼线探听朕的一举一动是为朕办事,你呢,为了一自私利居然道听途说,陷害陆炳,你这就是说的比严嵩强?在朕看来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严嵩比你要好上那么一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你说严嵩,杀害忠良,无视法纪,中饱私囊?那你呢?你比他好在哪里了?哦,想起来,少了一个把持朝政,是吧?那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没有资格把持朝政呢?一旦有了那个资格,你会不会把持朝政呢?你让朕如何相信你不会为了一自私欲铲除异己,中饱私囊呢?现在你都可以为了修自己父母的坟墓而去逼迫乡亲迁祖坟,以后一旦得势会不会比现在还要猖狂?”
唐辉之所以会陆炳要挟,就是害怕别人误会自己以势压人,传出去让人误会,污了自己的清誉。可是现在皇上把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说清楚,可不仅仅是自己的清誉了。“陛下,臣没有逼迫乡亲们,臣都有与相关人等打过招呼,给过相应补偿。这些都是臣亲自办的,绝无虚假!”
朱厚熜看着他横着脖子跟自己说话,不由得说道:“好,很好,还真是振振有词啊。朕且不问你是否仗势欺人,朕只问你,修坟先请乡亲移动祖坟给了多少补偿?工钱又是多少?修坟后占了多少土地?这些土地你又补偿了多少?你修坟花费多少?时间多长?”
唐辉没有想到皇上会问到这些,说实话,这前前后后各种花销可是超过了百万银子,一个区区侍郎的俸禄,即便是加上自己做生意所得,这些银子花的也是有些多的。再者说,花费如此之多,墓地得修成什么样子?会不会逾制?一边想,冷汗可就不受控的滴到地上。
朱厚熜看他这副模样,冷笑道:“不敢说是吗?看来花费不少啊,你一个礼部侍郎都可以用不敢说出口的银子,倘若哪一天你坐上尚书,或者到了其他油水多的衙门,你是不是敢把整个县城买下来!?”
一声怒喝,吓得唐辉跪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倒不是他会承认以后真的会贪污那么钱,而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
朱厚熜深深的叹息道:“当然,现在官场如此,你不拿你就很难生存下去,就很难得到上司的赏识,就很难得到升迁。但是朕想问的是,你拿了钱为别人做了多少事?严嵩拿了别人的钱,最起码会给那人办事。你们这些所谓的清流呢?一边咒骂别人贪赃枉法,一边不知廉耻的索要,更有甚者借着别人行贿的机会,抓到别人把柄,诬陷于人,达到那个所谓的大目标。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