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马魁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了。这叫什么事,陶仙师的事也是一个区区三品官员能管的事吗?堂堂内阁首辅严阁老都对其礼让三分,这让人怎么管?皇上到底怎么想的?不就是一个太医吗?不就是被陶仙师的门徒打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吗非让我去趟浑水呢。
师爷这个时候拿着卷宗走进书房,看到老爷这个样子,不由得问道:“老爷这是为何事发愁啊?”
马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用问吗?这还要问吗?现在什么事让我这么愁你是真不知道吗?”
师爷“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老爷,这件事太简单了,您这是何必呢?”
“简单?哪里简单了?这可是陶仙师的案子,办不好,都不用皇上说话,我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师爷依然笑着把卷宗放在桌子上,说道:“老爷,以前可不是没有人挑衅过仙师,皇上那个时候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今天区区一个太医被打就交到您手里了?更何况有很多人都能证明是太医先动手的,这可不是谁编排他。”
马魁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对啊,这件事分明就是太医先动手打人的,虽然小道士们下手重一点,但是还是没有理由交到我这里来啊。难道是仙师不好再出手,所以……”
师爷摇摇头说道:“小道士们仗着陶仙师的大名,什么时候打人不是往死了打,可是这个太医却偏偏只是皮肉伤,而且他身边的仆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壮。之前一个王府的大夫哪里来的这样的下人?”
马魁听懂了自己师爷的话,但是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荒唐的想法。“不不,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对陶仙师……不不,这绝无可能。”
师爷反问道:“除了这个可能性外,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交给老爷了。”看着马魁犹豫不决的神情,暗自叹口气,又说道,“其实这个案子只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就可以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什么事?”马魁就像学堂里的孩子瞅着先生一样,看着自己的师爷。
“整件事的起因是那个太医端着药汤来到陶仙师府上,结果是太医被打了。那么只要搞清楚太医为什么要如此明目张胆的端着药汤跑到仙师府上去?是这个太医想揭穿所谓仙师的秘密,还是有其它的什么目的呢?”
马魁一拍桌子,说道:“只要搞清楚这个我们就可以把案子给结了,往上一递,就行了。”正说着,却看到师爷无意间露出的眼神,“不行吗?”
师爷深深的吸口气,往下压压口吐芬芳的冲动,只当没有听到他说话。“搞清楚太医为什么这么做之后,就可以打板子了。不疼不痒的打一顿,这个案子就这么过去了。”
“好,就这么办。皇上交代下来的事也不能不做,想来仙师不会为难我。”
师爷撇了撇嘴,问道:“这个案子与仙师有什么关系?老爷要审的案子是一个小道士叫人把一个太医打了的案子,与陶仙师没有任何关系。”
“对对,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十几个小道士笔直的站在大堂上,马魁也不敢让他们跪下行礼,毕竟是陶仙师的门人。
李时珍看看那十几根竹竿,冷哼一声,抱拳弯腰道:“太医院吏目,见过府尹大人。”但也只是这样了。
本来几个小道士没见大礼,就让马魁很郁闷了,现在这个小小的七品小太医也……马魁的手下意识的就拿起了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只是随即传来的干咳声让他冷静下来。“李时珍,我问你,你去陶...府做什么?听很多人说当时你是拿着药汤的。”
李时珍说道:“是皇上让我拿过去的。”
马魁和师爷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实际上很多读书人都是知道陶仲文是个骗子的,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去和皇上说的,至少马魁还真没有那胆子。
道士们都是服用自己的丹药的,什么时候会用大夫开的药了。虽然有可能暗地里会用。
“皇上让你把药拿过去的?”
李时珍朗声说道:“几日前,皇上当着陶道长和我的面说了,让我给道长来个方子。因为道长的症状和皇上极其相似,所以才希望由道长先行试药,如果有效,皇上再行服用。但是道长几日都未出现,所以我才出现在府门之前,只是小道士不相信我的话,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小道士们当时就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说什么仙师不会用凡人的药,还有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有此想法。
马魁看了看师爷,发现他正在用嘴唇提醒自己。仔细看了看,说道:“既然如此,先退堂。你们都给本官好好留在京城,不要离开,等本官的传唤。”说着站起来往后堂走去。
“师爷,我看那太医不像做伪的样子。但是皇上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呢?”
师爷神情严肃的说道:“我看大人还是入宫去求证一下,这样的话也许会更好一些。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这事就有点刺手了。”
虽然马魁不知道师爷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为了搞清楚眼前的事,他还是叫人备轿,准备去西苑。
师爷呆呆的站在原地,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一场争斗要从这里开始吗?姓陶的这是得罪谁了吗,怎么皇上突然开始质疑他了?该怎么办呢?不过这些老东西也是,你们打架就打嘛,这么拐弯抹角的干吗?”就在他还在长嘘短叹的时候马魁回来了。“老爷怎么回来这么快?”
马魁说道:“我连宫门都没有进,黄公公就把话捎出来了。”
“皇上说什么?”
马魁咳了两声,调高了嗓门说道:“让李时珍给道长吃药,是为了检查医术,与命令无关。另外,让你察的是当街斗殴,不是让你管闲事。处理好斗殴事件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师爷长叹一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