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开始有湿热的液体不停地滴落在李定远的头上、脸上,身上。
一股腥臭味钻进李定远的鼻孔。
是狼血!
李定远更加笃定了。
当苍狼发觉洞口太窄准备用爪子掘宽的时候,却发现头根本缩不回来!
脸颊和下巴上一阵剧痛。
苍狼一惊,再度发力······
结果悲剧了。
倒刺的威力显而易见,除非是折断,否则极难脱离。
而作为倒须的短刀刀柄已经被牢牢冻结在雪中。
苍狼想将前爪伸进洞口,只可惜太窄了,于是最后变成了疯狂的挣扎。
随着创口的加深和扩大,血也从点滴变成了血流,顺着洞口不停的浇到李定远身上。
苍狼厉嚎着,嘶吼着,声音由大到小,最后变成了呜咽,终至不可闻,唯有躯体偶尔抽搐下。
“狼兄,走好!”李定远在黑暗中沉沉说到。
当苍狼再也没了动静,血流再次变成血滴时,李定远才缓缓朝洞口摸了过去。
滴水成冰啊!如果不尽快将狼首从洞口挪开,一旦冻住了,李定远就会被封在下面,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狼头仍有余温,李定远小心翼翼的摸到两把短刀中的一把,惊喜之下发现竟然有些松动,应该是苍狼疯狂挣扎再加上血液温度导致的。
尝试了数次之后,李定远成功拔出了一把短刀,紧接着是第二把,最后双手合力,将狼头推出了洞口。
一阵新鲜空气涌了进来,血腥味立刻被冲淡了许多。
李定远大口呼吸着。
身体虽疲惫不堪,但精神却有些兴奋。
李定远挥动刀子将洞口下端扩大了些,然后探头出去,摸索着将狼身扯进洞中。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密密麻麻。
李定远可不敢让狼尸留在外面,以免血腥气再度招来什么野兽。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狼躯尚温,李定远毫不迟疑的切下了苍狼四肢,至于剥皮,没有照明可做不到。
肠胃又在蠕动了!
李定远用短刀割了块狼肉塞进嘴里,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
腥臊的味道熏得李定远直反胃。
好在饥饿战胜了恶心,吃了几块之后,李定远沉沉睡去。
洞里固然寒冷,但和外面比起来,无异于天堂。
再加上连日来的劳累,李定远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天光大亮。
还好洞口没有被夜雪完全封住。
衣服由于昨天湿了,李定远灵机一动,翻了面穿在身上。
穿之前,李定远用积雪清洁了了头发、脸上以及身上的狼血。
腹中略有不适,李定远没当回事。
自从出逃以来,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饭,空了这么久的肠胃显然有些不适应狼肉这种富含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高级营养品。
李定远摸摸旁边狼尸,出人意料的竟然没有完全僵硬。
于是赶忙拿起短刀,将狼皮剥下。
顺带切了几块好肉,又把四条狼腿上的皮毛收拾了一下。
望着苍狼血肉模糊的残肢,李定远微微叹息道:“狼兄,埋骨何须桑梓地!就于此葬了你吧!心香一瓣,为汝送行!”
钻出洞口,李定远用雪将洞填满,然后将狼皮平摊在地上,用短刀仔细刮去皮下脂肪,接着又用昨日的灰烬将狼皮鞣制了足足半个时辰。
日头已上三竿。
这几日的气象颇让人惊奇,白天大太阳,夜里下雪,而且是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空气仍然凛冽,李定远再次吃了几片生肉,加上两口雪,再次赶路。
身上多了件狼皮,确实暖和了不少,只是皮子和身体之间少了碎草的填充,显得特别空荡。
草没了,换来了肉,划算!
一路向西吧!
只需朝着太阳的反方向而行即可。
至于为什么要朝西走,李定远心中自有盘算。
按常理说开原是最佳选择,距离叶赫近,且是明人地盘,李定远完全可以走开原,从山海关进入京津,继而进入中原。
但是李定远不敢赌!
天知道叶赫部在开原有没有预设安排?
谁能给自己证明是汉人身份?
谁敢保证明人不会将自己当做细作砍了脑壳?
要知道李成梁那厮最擅长冒功了!
好在是穿越者,祖国的雄鸡地图早已烙印在记忆里。
只要方向不错,沿着大明长城一路向西,抵达归化城(也叫三娘子城、青城,后世的呼和浩特),然后沿着父亲李保国走西口的路线,回到陕西延长。
毕竟老家还有叔叔、同宗,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回归大明的安全和顺利。
只有一个缺点,全程基本都是蒙古人的地盘。
还好这个时间段的蒙古人还算安分,再加上李定远早年的经历,问题应该不大。
有一点微风,不时温柔的拂过地上积雪,李定远紧了紧身上皮子,腰上右边插着两把短刀,左边腰侧挂着冰制凸透镜,狼腿和肉用皮子包了,斜跨在肩膀。
脚上也用狼皮裹了,踩在冻雪上,时而有些声响。
一人向西漫步而行。
雪原一望无垠,除了地形起伏,几乎是同一个模样。
山川呢,林木呢?河流呢?李定远有时候很担心自己迷失了方向,不时的抬头观测太阳位置。
一个人旅行是枯寂乏味的。
茫茫雪原上根本看不到其它的生命迹象。
冰冻苔原?还是血色荒野?
李定远边走边胡乱想着。
腹中仍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咕噜噜声响,不过不是饥饿,而是有些不适。
没有热水,没有熟食,李定远也很无奈。
太阳开始缓缓西沉,远处地平线上似乎又有阴云在氤氲起伏。
李定远开始寻找宿营场所。
肚子不在咕噜,而是有点搅痛。
这次没有火,李定远只能不停地尝试脚下积雪硬度。
挑中了一处位置,李定远拔出短刀,开始切割地上积雪,一块一块的,如同拼积木般一般,搭起了一座低矮的雪屋。
肚子愈发疼了。
难道是拉肚子?李定远琢磨了下,决定趁着天还未黑,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解衣,蹲下,开始干的,后是软的,接着是稀的,然后是水一样的。
便意如同破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最后,李定远几乎是爬进了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