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水里!
后脑勺钻心的疼!
李定远忙闭上嘴,心念电闪,肯定遭偷袭了。
强忍不适,李定远睁开眼睛,循着水面亮光,开始上浮。
不能慌,不能乱,马上就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李定远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好在河水深度只有三四米。
耳朵里除了砰砰的心跳声之外,就只剩下水流经过耳膜的汩汩声。
李定远小心翼翼的将姿势调整成仰泳,让脸部尽量贴近水面,依次露出了鼻子、嘴和眼睛。
吐气,吸气;吐气,吸气。
最后在下潜瞬间,李定远用眼睛余光扫了眼河岸。
没人!
同时确定了下自己目前的位置:河道中央,差不多就是白马沉下去的地方,距离岸边约五十步远。
新鲜空气的注入,使李定远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由于不确定昏迷时间的长短和敌人是否有伏兵,李定远悄无声息的再次潜了下去。
后腰处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缓缓渗出,并向四肢蔓延。
李定远甚至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但是当他特意去感受时,这股力量又消失了,难道这就是潜能?
失温导致的燥热幻觉已经消退,寒冷再度占据了全部感官。
这是好事!李定远心中大定。
感官正常了,说明最起码现在自己死不了!
后脑勺肿起了一个鸽蛋大小的包,好在出血已自行止住了。
麻蛋,肯定是飞石!
巴尔图这狗日的,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还不清楚有没有内出血、脑震荡之类的,李定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往前游着。
河水并不清澈,李定远只能勉强辨别方向。
忽然,正在划水的右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不过绝不是石头之类的。
李定远心中一跳,莫非是······!
这里可是白马溺亡的区域!
继续摸索,李定远的左手忽然抓到一根表皮有点软且圆滚滚的东西,似乎还有毛。
是马腿!
走狗屎运了!李定远忙顺着马腿往下摸,不大功夫便摸到了马身,马背,马鞍,接着是一个皮囊。
天无绝人之路!
李定远憋着气,取下浸透水的皮囊,然后借着水中浮力,再度向前游去。
“安息吧,阿茹娜!”李定远心中默念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东哥的俏模样,“也谢谢你!”
岸边终于到了!
李定远累成了一团泥。
体能早已到了极限,而且是极限中的极限。
泡在烂泥里的身体沉重的让人难受,如果不是后腰处断断续续传出来的那股力量支撑着,李定远估计自己甚至都坚持不到这里。
看了看头顶,天上阴云密布,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开始泛起一道道鱼鳞纹。
起风了,变的更冷了。
两边的河岸一片死静。
深呼吸了几口,李定远强撑着身体,将皮囊解开。
马油用光了,皮囊里只剩下银块和十来把短刀。
李定远知道,叶赫族人和蒙人生活习惯差不多,都会随身带一把短刀,不论是吃东西还是使用,都很方便。
挑了两把,一长一短,一把是银柄的,上面竟镶了两颗红色宝石;另一把长一些,跟后世匕首大小差不多。
至于银块和剩下的刀子,被李定远一股脑倒进了水里。
希望哪个好运的家伙能得到吧!
用皮子将两把刀裹好,卷紧,李定远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朝着河岸爬过去。
出水的一刹那,李定远甚至有一种想再次回到水中的冲动。
无他,太冷了!
挂在胸前的黑木牌荡来晃去的,很是碍事,李定远几次三番想摘下来扔掉它,最终还是算了。
终于上岸了!
仅有两米来高的河岸,再加上同样距离的浅滩,几乎让李定远恨不得再死上一回。
身上早已没了半点热量,除了心口和后腰,至于原本就不多的头发,也被冻的硬邦邦的。
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花。
李定远叹了口气,活着咋就这么艰难呢!
就连老天爷也要来凑热闹!
但没办法,还是得尽快离开河岸!
将皮卷夹在腋下,李定远拖着身体,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李定远清楚,当前最紧要的是尽快找一个庇护所,否则用不了半个时辰,自己就得被冻死。
后脑勺更加疼了,眼前不时飞起一片小星星。
能走多远,能走多长时间,李定远已经顾不上了。
脚下的草原几乎没有草,只有零零星星的枯碎草茎以及黑乎乎、硬邦邦的泥巴。
“我要活!”
“我要活!”
“我要活!”
李定远的整个意识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脚底破了又破,血却没流多少,仿佛体内的血液也快要被冻结了。
雪花变得更大更多,天和地开始渐渐被染白,密密茫茫。
李定远瘦弱的身体,在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
“我要活!”李定远眼神迷离,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响。
脚下忽然踏空了,李定远顿时面朝天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神奇的使得李定远暂时清醒了。
雪花纷扬而下,顽皮的落在李定远的眼上,嘴唇上,胸口以及四肢。
“真要死了,天地同悲呢!”李定远咧嘴想笑,但脸上的肉并不怎么听话,肯定是冻僵了,“可我还不想死啊!”
转了下脖子,皮卷就在旁边。
李定远忽然发现皮卷附近竟然有几个土洞,洞口有十几公分模样。
这是啥?
狼洞?狼······狼窝?!
危险!
李定远后腰处猛的迸发出一道温热,甚至连心跳也骤然加剧。
好似瞬间恢复了力气,李定远转身,趴在地上,紧盯着几个洞口。
不对,洞口没有新土,而且大小也不符合!
顿时李定远松了口气,整个人也如同泄气的皮球,变得软绵绵的。
洞?······洞!
忽然,李定远狂喜起来,就连力气似乎也一并回来了!
“老天爷,可见你对我,终究还是不薄啊!”再次观察了下土洞,李定远发现其中有两个洞口靠的特别近,中间只隔离了一层薄薄的土。
“就它俩了!”爬到皮卷处,李定远费了些功夫方才松开已经结冰的皮卷,取出那把匕首大小的短刀,然后在那两个土洞中间挖了起来。
刚开始时,泥土有些硬,好在土层并不厚;越往里,泥土越松。
也不知道李定远哪来的力气,一小会功夫便把两个洞挖通了。
洞里很干燥,也很暖和,深度约有一米三、四。
李定远甚至在洞的最深处,掏出了为数不少的干草和碎草。
将身体缩在洞里,封住洞口大半,身下铺着干草和碎草,就连皮卷也被李定远扯进了洞内。
后脑上的包更疼了,一跳一豁的。
但突如其来的温暖已经让李定远无比满足。
“难怪老爷们都喜欢打洞,就是太累人了!”刚嘟囔完,李定远就昏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