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古帝国隆庆18年,卡拉迪亚帝国天耀13年,一月初一,大理寺牢房内。
谭扬的气色差了很多,眼神也有些模糊了,淡薄的囚衣抵御不了丝丝的寒气,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咳。
提着钢笔,谭扬在纸上刷刷的记录着文字。
〔臣本布衣,少时幸欲陛下,及大,得陛下看重,常引为心腹,论朝政得失,讲策论而品万民…………往事如烟,而今历历在目。今陛下除臣,臣心本死,自无可怨,唯念帝国将来矣!〕
〔今帝国失奉承彰武,国力大损,又有河部野利萧犯境,夺州克县,杀帝国将士,帝国国力虽伤,然尚有精兵猛将二十余万,此皆臣与白雪连番大战培养之雄师劲旅,臣会告诫他们忠于帝国,勿做贰臣,有此雄兵,正是动兵之时。〕
〔野利萧此人,臣少年与其相交,其才德出众,善用兵,有野心,又与白雪独处,恐得其真传,以臣便观帝国诸将,无东南之将佐,尔西北现有之将,符柳、皇甫端、欧阳猛者,梁纲、哥禄达骨陀者,谭仁、谭惇、薛举、史进、石秀者,胤殿下者,皆非野利萧之敌!可敌野利萧着,姑且观之,只林云籍一人也。〕
〔云籍此人,陛下亦知,亦少年时与陛下相交。云籍有盖世之勇,军中尽称林无敌也,白雪之能,麾下诸多虎将,多丧其手,她亦无计可施。若以云籍为帅,将举国之精锐,必破荼孛城,献捷于案前,解帝国西北大患!〕
〔高人,世居高山,得山神庇护,士卒征伐,多患山痢,难发战力,是为一患;然高人苦寒,粮草、药品、布匹、盐巴皆短缺。陛下欲平息高人之患,非一朝之功,多遣使臣,使小利,用厚爵,散诸部,使之互相厮杀,再编练克服山痢之兵,高人可平!〕
〔陛下注意,帝国财政供养之将士,渐向私兵发展,万不可出此等事啊!兵为私有,是亡国之兆!〕
〔帝国万不能失奉承彰武,陛下万不可弃关东之地!陛下议和,可做一时之策,不可当真!需加紧时间,恢复军力,趁兵将尚存,开关东出,闭关自守,无疑坐以待毙!〕
〔臣死,无憾。唯念帝国故土,陛下收服之日,开慈悲告知于臣,臣纵身无埋骨之所,亦可瞑目九泉矣~~~~~〕
〔帝国,万岁!陛下,万岁!〕
洋洋洒洒十来篇,写完了遗言,谭扬搁笔,望着窗外的雪花,心再不能波澜。
喊来人,将遗书呈上去,谭扬坐卧在窗口对面,光线直线照射的地方,昂首不低。
“父亲!赵恒老儿都要杀我们全家了!您为何还要替他们赵家呕心沥血啊!!”
谭雄还是年轻,对谭扬至始至终还保持着的忠诚,感到了不满,对他的爹,也感到了不满!
那还是数日前的一个夜晚,皇帝突然下诏,任命谭扬为山南道大总管,兼练兵使,主征缴高人事宜,总领山南诸军;然后,皇帝赐下御酒十坛,谭扬让随行的谭恩亲卫兵士均分了,再然后,凡是喝过酒的兵士嘴角流着黑血,没有一个能活!
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像是在北定关前一样!上千人吃下有毒的食物,抽搐的躺在地上;早就准备着的扎古军以〔剿灭叛贼〕为理由,对章采,对王禀,对上千浴血奋战的将士大开杀戒!
那一夜,活下去的是章采和杨雄。
这一夜,活着的是谭扬和谭雄。
没有喝酒的兵将,被密集的箭簇和锋利的战刀砍下了脑袋。在战场上身经百战而不死的谭恩被好几把红缨枪插穿了老迈的残躯,脑袋还被一群小兵卒子热闹的哄抢着。
谭扬和谭雄,就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监狱中。
谭雄的不满,脸上洋溢的不甘、愤怒,谭扬只伸手抚摸着爱子。
“雄儿,你要记住,金州谭家,有帝国在,才有谭家,没有帝国,就没有谭家!生活在大家族里,不只有荣耀、获得,还有污名、牺牲!为父虽是名将,名动天下,但也是个祭品;这个家族,总要有人去死,才能换的有人活着!为父忠于赵家?呵呵!帝国,是贵族门阀联合帝国!赵家,只不过是这个帝国中的一家贵族!为父忠的,是帝国!还有,金州谭氏!”
谭雄道:“父亲,可金州现在在敌国!金州谭氏的根在敌国!父亲,卡拉迪亚如何去不得!”
“因为我们杀了太多的卡拉迪亚人!!”谭扬大声道,“家族子弟散布帝国四境,为父若投敌,家族子弟必死!为父投了敌,卡拉迪亚会留为父?有了白雪啦~~还需要为父做什么?!高人、河人,一个是鼠辈,一个是匹瘦弱的狼,为父去,也没有什么用!”
“帝国,不是贵族不杀,不株连九族的帝国了!用全族、历代姻亲、连根拔起,来换你我父子一命吗?”
谭扬幽幽道:“谭氏幸运呢,用你我父子,换全族;还好,没了我谭伯达,还有个谭仲达!二弟!将来的家族,拜~~托~~~了~~~~”
…………
这一日,皇宫里,赵恒鸡飞狗跳。
“陛下,谭扬无罪,请陛下降诏,释放谭扬!!!”
以兵部尚书侯祯为首,各部三百官吏联名上奏,就在大理石台阶上,跪了一溜。
赵恒的未加垫子龙椅放在宫殿外面,直面群臣,面皮僵硬万分。
“列为爱卿,今日,是要逼宫了?”
“陛下,今帝国东有卡拉迪亚,西北有野利萧,西有河人,西南有林人,均虎视眈眈!帝国多事之秋,一员名将不易!何况谭扬这等名将!陛下…………”
“朕绝不放人,谭扬必死!”赵恒自顾自道。
“侯爱卿,列为爱卿,尔等今日,是要学林震?还是学骆他?”
又冲着侯祯道:“爱卿,上上任的兵部尚书,还就是林震呐!你不满于朕,要不去学学林震尚书?”
林震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飏亲爹,撞柱而死,贵族界里的真豪杰!
紧盯着赵恒玩世不恭的眼神,侯祯眼睛一红。
“陛下!赵恒!昏君!帝国存不下一个区区谭扬!天下之人!心寒!”
“列祖列宗!臣侯祯无能!不愿做亡国之臣!今!特来请罪!!”
怒吼完,侯祯真的撞上大理石雕刻的石柱,脑浆迸裂。
“拖下去…………”
堂堂兵部尚书的死,竟只换的赵恒一句平平淡淡的拖下去…………
“再有者,皆可学侯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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