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各自交底之后,伍淳和司马庄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亲近不少。
连称呼都从最开始的称呼官职,变成了兄弟相称。
谁说文人之间无豪气?
饮酒之后,处处皆是豪情。
酒品对味儿,学识不相上下,既有相通点又有不通点,这样的人,最适宜成为朋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伍淳很快就跟这位来自江北的大儒成为了至交好友。
但,兄弟相称也好,至交好友也罢,伍淳一直都没有忘记王上的吩咐。
打探司马庄的底细!
这些时日,他暗中将搜集到的信息全都告知了锦衣卫方面,至于结果如何,因为得不到反馈,他也不知道情况。
早些时候得到过提醒,所以他表面上与司马庄虚与委蛇,私底下却从来不敢放松半点警惕。
正因为有这些前提,所以在听到司马庄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后,伍淳瞬间精神起来。
上次通过灌酒,他从司马庄嘴里得到了打算替百姓谋福祉的说法。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确定对方这些话是否出自真心实意,但伍淳还是上了心的。
“伍兄?”
不远处书架后,再度响起司马庄的询问声。
闻言,伍淳心中思绪百转,很快应声道:“在呢在呢!”
“据我所知,王上的确对集贤殿另有安排,只不过因为时机不够恰当,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什么意思?”
随着一阵沙沙声,很快光着脚裤腿拖地的司马庄就出现在了伍淳面前:“王上何时说过另有安排了?”
“就在不久前。”
伍淳一边随口答应,一边开动脑子,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是简单搪塞过去?
还是说将内阁事宜挑出一部分告诉对方?
如果是前者,怎么才能让司马庄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是后者,说多少才不会暴露王上的真正意图?
即便阅历丰富如伍淳,此时也有种难以开口的感觉。
司马庄自然不知道伍淳此时心中作何想法:“是打算让你我二人去某处担职?”
“不完全是。”
伍淳摇摇头,心里则默默叹了口气。
他好不容易才取得司马庄的信任,绝对不能因为三两句攀谈就前功尽弃。
年头支持,伍淳脸上多出几分笑容:“之前王上曾与我有过一次攀谈,当时你尚未来集贤殿。”
“哦?”
司马庄面露诧异神色:“你若是这么说,在下可是有兴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安排。”
伍淳忽视了司马庄的玩笑话,故作轻松道:“王上想要成立一处名为内阁的衙门,而集贤殿这边,就是未来的内阁所在地。”
说到这雷,伍淳顿了顿,目光随即落到了司马庄脸上:“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集贤殿所有人都会顺势成为内阁成员。”
“内阁?”
司马庄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语气中透着浓浓疑惑。
很显然,即便是饱读诗书的司马庄,一时间也搞不懂这个新衙门到底是做什么的。
伍淳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按照王上的说法,内阁成员以后将会成为他的专属私人顾问。”
等到伍淳解释完,原本只是想要简单试探一二的司马庄反而愣了。
无论是内阁,还是私人顾问,都是他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词汇。
正因为不明其意,自然也就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看着一本正经的伍淳,司马庄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的试探到底有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说是打探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吧,可无论内阁还是私人顾问,都不明其意。
说没有打探到消息吧,看伍淳的模样,又不像是开玩笑。
满心无奈下,司马庄只得自顾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伍淳笑了笑,缓缓起身道:“明日还要早起呢!”
“多谢伍兄提醒,等我再看半个时辰,就去休息了。”
说着,司马庄拱了拱手,恭送伍淳离开。
等到伍淳回到休息的地方,司马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古籍,又皱眉良久:“再继续等等,还是择日动手?”
长夜漫漫,大雨入注。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虽说外面仍旧下着雨,但朝臣们还是早早就在龚安门门外候着了。
别说刮风下雨,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继续依着时间参加早朝。
未经允准便迟到,等到追究起来,轻者罚俸,重者可是有可能丢掉官帽子的。
好在早朝还没开始之前,王上就差人送来了消息,说今日不上朝,朝臣们纷纷松了口气,朝龚安门方向拱手行礼,口呼拜谢王上。
之后,朝臣们三三两两往属于自己的衙门赶去。
不用参加早朝,自然省去了好些麻烦。
各自回衙门的朝臣中,有两个年轻人并行。
明明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身上却穿着绯红色官服。
要知道,西蜀律例,一品至四品朝臣着红,五品至七品朝臣着青,八品九品朝臣着绿。
在朝堂之上,稍有偏差就有可能丢官丢命,更何况是官服的品级。
满朝文武中有资格着绯红色官服的人,无一不是满身功劳的老臣,除了寥寥几人。
而这两个年轻人,刚好就属于其中之二。
兵部尚书,孙公瑾。
兵部司郎中,郭元白。
因为西蜀特殊官职,尚书省不设尚书令,不设尚书丞,各部尚书直接听从中书省调令,所以,各部衙门的官职,大都往上提了半品。
各部尚书正三品,各司郎中从四品。
也就是说,两人刚好有资格穿着绯红色官服。
孙公瑾打着伞走在前面,郭元白侧着身子挤在伞下,半边身子都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孙大人,昨日王上差人送来的手令,你看到了吗?”
“封戚山为平北将军,率四千熊渠卫?”
孙公瑾皱眉反问了一句。
“我说的不是这个。”
郭元白抖了抖肩膀雨水,无奈道:“下官虽然只是个郎中,但好歹也是能参与朝会的,你说的那个,我当然知道。”
郭元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手令!手令!”
比起行事偏跳脱一点的郭元白,孙公瑾显然更加沉稳。
面对郭元白的询问,孙公瑾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左右两侧没有朝臣,之后才凝眉道:“你说的是……玄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