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答复后,郭元白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
下一刻,孙公瑾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就在郭元白还在等着答复的时候,孙公瑾沉声来了一句:“王上吩咐的是此事暗中进行,以后不得在外面提及。”
“可是……”
郭元白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孙公瑾已经先一步道:“只需要将玄甲军所属的一应事务准备妥当即可。”
“你作为兵部司郎中,本该交由你负责,不过看你的态度……”
孙公瑾紧皱眉头,闷声道:“我全权负责此事!”
“别啊!”
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郭元白顿时傻眼了:“我就只是随口一提,毕竟王上说的是玄甲军成军既不经中书省,也不跟其余五部衙门通气,我这不是好奇吗?”
“我错了,孙大人,我真知道错了!”
郭元白扯着孙公瑾的袖口,连忙告饶道:“我保证把这件事情般的漂漂亮亮的,您还是收回刚才那句话吧。”
“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说了就是说了。”
孙公瑾一抖衣袖,甩开郭元白:“此事休要再提!”
比起这些年一直在兵部衙门受气的郭元白,经历了一连串变故的孙公瑾,早已经不能当成以前那个寒门学子看了。
所以,任由郭元白怎么说,孙公瑾始终板着脸,表情沉闷。
乍一看,着实有点兵部尚书的气场了。
而郭元白久经世故,但面前站着的这位终究是强压他一头,该有的态度总是的有的。
两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拉拉扯扯的姿态落在别的朝臣眼中,却赫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味道。
“年轻人果然还是精气神足啊。”
距离两人大概有几十米距离的位置,有朝臣调侃了一声。
紧接着,旁边立即有人应声道:“看这两位的架势,好像有些别的意味,怪不得孙公瑾继任兵部尚书后,姓郭的马上就混上了兵部司郎中。”
说话的时候,那人还主动挪了挪伞,生怕雨水落到身边这大人身上。
原因无他,旁边站着的这位可是刑部尚书,正三品官职的权臣之一。
“这些闲话都是打哪儿听得?”
同样身着绯红色官服,下巴上留了山羊胡的闻永年瞥了身边人一眼。
听出弦外之音的那人急忙摇头道:“传闻,只是传闻而已。”
“既然是传闻,就少说两句。”
闻永年轻哼了一声,看似无意道:“别忘了,那位好歹与本官一样,都是一部尚书。”
“下官明白!”
同为刑部官员的朝臣立即躬身应声,脸上也适时出现几分谄媚笑容。
能混迹在官场上的,哪个又会是普通角色。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何揣摩顶头上司的想法用意,这些可都是为官为臣的基本功。
闻永年轻哼了一声,主动转移开话题:“听说不久前你又收了一房小妾?人家的家里人都找到李瓦那边了?”
李瓦,西蜀都城府衙县令。
一县之长,主管县城事务。
打伞的朝臣手腕一颤,差点把纸伞砸到闻永年头上。
“下官……下官……”
那朝臣声音颤颤,表情也变得极为难看。
没等对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闻永年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听说吴记玉坊的玉器还算不错,回头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顺眼的小玩意儿。”
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换作一般人,还真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朝臣刚好属于一般人之外的那群人。
因为他刚好知道,刑部尚书闻大人的夫人,刚好姓吴。
“下官明白!”
那朝臣内心狂喜,脸上则掩饰的极好:“刚好几日后便是犬子的生日,下官正愁不知道给他买什么礼物呢!”
闻永年点点头,没多说话。
那朝臣心里则舒了口长气,继续小心翼翼打着伞,护送闻永年朝刑部走去。
至于几天后是不是他儿子生日,谁知道呢?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生日还不是他说的算?
三两句话的功夫,一桩本该由都城县衙移交刑部的案子,就这样消匿于无形。
那对为了找回自家女儿而夜不能寐的老夫妻,或许还满怀期待,等着县令能够帮他们主持公道。
龚安门外,朝臣们三三两两散去,成群结伴的过程中都聊了点什么,秦政注定短时间内无处得知。
而且,就算知道,秦政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比起处理朝堂事务,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两世为人,都是第一次当父亲。
“这两天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异样情况?”
“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小家伙有没有闹事?”
“还有……”
“王上!”
随着一声轻呼,秦政的紧张询问也因此而中断。
顾骊珠望着面前紧张兮兮的秦政,满脸无奈表情:“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反应呀?”
“啊?”
秦政诧异出声,继而反问道:“现在不应该……不舒服吗?”
“哪儿能呢?”
顾骊珠主动拽过秦政的手放到肚子上,语气无奈道:“按照御医的说法,现在这个时间,胎儿还只是刚刚成型,至少要到五个月之后,才会有大致轮廓。”
“至于你说的那些反应,至少还要再等上几个月呢!”
听着顾骊珠这些话,秦政难免有点尴尬。
如果只是让他跟李御勾心斗角,他即便势弱,也有的是办法,可让他照顾怀孕的老婆,那就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毕竟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半点经验都没有,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还是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替秦政解了围。
“王上,周公公回来了,还说有事情向您汇报。”
怀乐一如既往的声音沉稳。
有的时候连秦政都想不明白,怀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做到刚好让门内的人清楚听到他的声音,却又不会显得大嗓门。
“骊珠,寡人先去处理一下事情,稍等一会儿再来陪你?”
“王上尽管去就是了,臣妾现在还不用被人照顾呢。”
顾骊珠甜甜一笑,圆脸蛋两侧出现浅浅的酒窝:“而且啊,王上您不用那么紧张的,这才两个月,以后的时间还长着。”
“现在就这么着急的话,那以后岂不是要等得更久了?”
等到三两句话安慰完,顾骊珠这才朝秦政甜甜一笑,示意秦政先去忙活。
不过,等到秦政起身离开后,顾骊珠脸上的灿烂笑脸却突然消失不见。
如果有人正面看着顾骊珠,一定会发现。
此时的顾骊珠,表情凝重,目光深邃,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