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国派那些朝臣,心思都不单纯。”
宁水儿斟酌后说道:“宁家这边,除了驻守在后宫的三百人外,最多还能再抽调出二十人。”
秦政很容易就理解了宁水儿话里的意思。
把二十人撒出去,盯紧保国派的人,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可以直接将那些朝臣们就地抹杀。
宁家身为西蜀王室隐藏在暗中的大杀器,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
秦政摇了摇头,随口拒绝:“不用。”
面具下,宁水儿的眉头顿时皱起,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没等宁水儿开口询问,秦政已经先一步说道:“好不容易才打好的窝,只钓那么几条小鱼算怎么回事?”
说着,秦政又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看秦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宁水儿也就没有坚持。
正事聊完,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其实这才是秦政和宁水儿两人正常的相处情况。
毕竟两人身份的差距在哪里摆着,以前的时候,通常都是秦政下令,宁水儿领命做事。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秦政的改变太大,宁水儿才显得更……有人情味儿了一点。
良久的沉默后,秦政突兀开口道:“水儿,你觉得什么才算得上明君?”
“外能安邦定国,内能勤勉持政。”
短暂的愣神后,宁水儿如实给出自己的答复。
秦政若有所思片刻,再度反问道:“有没有简单一点的说法?”
宁水儿抬头看向秦政,眼神中透着疑惑。
比起刚才的问题,宁水儿这次明显用了更多的时间思考。
好半晌,宁水儿才迟疑道:“朝堂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听出宁水儿语气中的不自信,秦政笑了笑。
宁水儿本来对秦政还算有几分好感,但看到秦政这会儿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说,什么才算是明君?”
“其实我觉得很简单。”
见宁水儿要生气,秦政收敛了笑容解释道:“只要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宁水儿愣了愣。
秦政语调平缓,一字一顿道:“扩充版图也好,开万世之太平也罢,其实归根结底,只要能让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就算得上是明君了。”
“可即使纵观各国各朝,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国君,屈指可数。”
“而我……”
秦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就要当这样一个国君。”
听着秦政的说法,宁水儿明显有些愣神。
从刚才在醉鹤楼的时候,她已经大致猜出了秦政这些年一直都在韬光养晦。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觉得秦政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都只是为了图谋更大的目标。
可现在,秦政却说只是想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宁水儿愣愣地看着秦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秦政抬手在宁水儿眼前晃了晃,让她回过神。
跟宁水儿说这些,既是他一时兴起,也是有意而为之。
水儿所在的宁家,是他最后的底牌。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最后都需要宁家的帮忙,所以,与其等到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再被宁水儿追问,还不如现在直接全盘托出。
当然,秦政说这些话,还有一些小小的私心。
搏的宁水儿的好感。
宁水儿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秦政已经大步走去。
见状,宁水儿快步跟上:“你想要怎么做?”
秦政笑了笑,淡然道:“当然先解决保国派朝臣,执掌朝堂大权!”
秦政两人离开万象街后,很快就回到了西蜀皇宫。
因为秦政“重病昏迷”的原因,根本没人意识到秦政偷偷出过皇宫,更没有人想到,秦政私底下见了陈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政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病危”的秦政悄无声息回到皇宫时,兵部尚书刘承却偷偷去了天牢。
西蜀天牢,位于都城西南角,同样还是熊渠卫所在的军营驻所,只不过因为白蒙率兵北上饿得原因,熊渠卫驻地只留下三四十号负责看家的兵卒。
虽然刘承已经把熊渠卫的兵权转交给白蒙,但有早些年的苦心经营,熊渠卫的人还是比较认可的刘承的。
刘承只是打了个招呼,负责把手驻地的几十号熊渠卫老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见过这位刘大人了。
“婉言,婉言你还好吗?”
昏暗无光的天牢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能被关进天牢的,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西蜀都城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只要进了天牢,就别打算囫囵个出去。
轻则脱层皮,重则丢掉小命。
而曾经的德妃娘娘刘婉言,显然属于后者。
“大哥,是你吗?”
在刘承的轻声呼唤下,很快天牢深处就传来惊慌的反问声。
闻言,刘承急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等看到刘婉言后,年近四十的刘承顿时老泪纵横:“婉言,你受苦了!”
天牢中的刘婉言,哪里还有当初德妃娘娘的模样。
身上的锦绣宫装早已经换成了囚服,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干裂起皮的嘴唇和略显凹陷的眼眶足以证明她这几天都遭遇了什么。
刘承死死握着手臂粗细的木栅栏,牙关紧咬。
“大哥,大哥你总算来看我了!”
刘婉言顾不得狼狈,急忙冲到栅栏前:“王上呢?王上怎么没有来?”
刘婉言在刘承身后寻找了好半晌,直到最后也没能发现第二道人影。
“是不是王上派你来救我的?我猜王上就舍不得我!太好了太好了!”
“哥,你赶紧把我放出去,我要回后宫,我还要当王后!”
刘婉言瞪着那双双眼,眼睛里血丝密布,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疯疯癫癫的。
而刘承听着刘婉言的说法,咬着牙摇摇头。
见状,刘婉言愣了一下:“哥,你、你摇头做什么?不是王上派你来放我出去的吗?”
“肯定是王上下令对不对?你、你……”
良久后,刘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昨天夜里王上遇刺,现在还昏迷不醒。”
“砰!”
刘婉言失神坐到地上:“遇、遇刺?怎么可能?王上怎么可能遇刺?”
刘婉言惊恐摇头,语气里透着不相信:“他还要立我为王后,他怎么能遇刺!”
看着刘婉言这幅模样,刘承眉头皱紧。
想当年,他刘家也算是一方名门,只是因为惹到了当地豪强,全家二十六口人全部横死。
如果不是他领着妹妹偷偷出门,他们也会死在那天晚上。
他曾在父母坟前发过誓,一定会替他们报仇,也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当年的仇,早已经报完,而他,只剩下了妹妹。
刘承死死握着栅栏,指关节泛白:“放心,婉言,我会救你出去。”
“而且,我会让王上回心转意封你为王后的!”
“无论用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