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过久远，是否篡改过，你我都不知道。”
秦政摇摇头，目光落在纸面上：“想要知道消息的准确性，最后还是要问当事人。”
听着秦政这些说法，宁水儿下意识上前半步：“你要找李御谈话？”
“不。”
秦政将纸张递回去，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最迟今天晚上，许玉山状告李御的罪名就会传遍整个西蜀都城。”
“这种情况下，只要我跟李御见面，李御就只有死路一条。”
回想着自己心中那个猜测，秦政轻轻吁了口气：“而且，我说的当事人不完全指李御，还有从当年一路走过来的老人。”
“西蜀朝堂之上，从当年一路走来的老人，比比皆是。”
西蜀朝堂之上，才继位国君七年的秦政还算得上是半个新君。
从上任国君活到现在的朝臣，不说多，但仔细算下来也不算少了。
骠骑将军白蒙，户部尚书吴利之，礼部尚书郭昱，集贤殿大学士伍淳……
这些老臣，都是上任西蜀国君在位时的朝臣，活到现在也算的上肱股之臣了。
但秦政要见的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第一个要找的，是早早就脱离朝堂的老人。
万象街，醉鹤楼，陈三！
确定了目标后，秦政并没有耽误太久，而是直接喊上李寻焕准备出宫。
其实按道理说，实力更强的宁水儿才是更好的护卫对象，但是因为景仁宫中有凌王妃的存在，而上次的刺杀到现在还让秦政有些心有余悸。
为了防止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秦政宁肯让自己遇到危险，也不放心凌王妃。
所以，留下宁水儿保护才是最佳选择。
对于秦政的安排，宁水儿起初还有些不太愿意，但是架不住秦政态度强硬，宁水儿最后只能无奈同意。
“放心吧。”
秦政望着面戴鬼脸面具的宁水儿，脸上多出几分笑容：“李寻焕的实力不算差，更何况宫城外还有周泽、怀乐两人。”
宁水儿即为宁家家主，同时还是大内总管，按道理说算是周泽怀乐等人的顶头上司，对于两人的实力也有所了解。
再加上宫门外还有锦衣卫一直都在暗中行动，论安全程度，并不容小觑。
盯着秦政看了好半晌后，宁水儿才勉为其难点点头：“记得注意安全。”
“如果宫中发生什么状况一定记得第一时间派人去找我。”
秦政又嘱咐了一句，之后才带着李寻焕直接出宫。
和之前几次一样，秦政这次出宫同样选择了乔装打扮。
虽说西蜀都城已经被锦衣卫以及各路军卒联手清扫了数遍，但刺客的入宫袭击，还是让秦政不敢放松警惕。
白驹楼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时半会儿间还无法彻底将其解决。
所以短时间内，还是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性，免得出现什么偏差。
为了避人耳目，秦政离开皇宫的时候，特地称作了马车，并非国君出行那种奢靡至极的豪华座驾，而是极为普通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寒酸马车。
而李寻焕也换下了大红色宦官朝服，一身便装，配合着秦政装作富家翁出行模样。
马车自西门而出，一路朝着万象街赶去。
李寻焕在车帘外驾车，秦政端坐在马车上，思绪纷飞。
前朝的老臣，朝堂上还有不少人。
不过白蒙已经率领神殊军北上抵御北周，而户部尚书吴利之又是铁杆保国派朝臣，比起他的命令，对方应该会更加注重李御的命令。
与其从对方嘴里得到不靠谱的消息，倒还不如不问。
至于礼部尚书郭昱。
对方倒是个难得的保皇派朝臣，但是这位礼部尚书混的着实有些惨，当时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个寒酸老头，竟然会是一部尚书。
受限于礼部衙门的性质，对方不一定能够知道什么秘闻，所以秦政不太愿意去麻烦对方。
算来算去，陈三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至于伍淳……
伍淳刚刚成为内阁顾问，手上的活计一大堆，而这件事情只事关他和李御，与其拿这种私事打扰对方，还不如省了这个麻烦。
就在秦政还在琢磨见到陈三后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马车突然戛然而止。
由于停止的过于仓促突然，以至于秦政的身子都晃了一晃。
没等秦政开口发问，车帘外很快就传来了李寻焕略显惶恐的致歉声：“公子，奴才有罪！”
秦政皱了皱眉，没有过多计较李寻焕的失礼：“外面怎么了？”
“正前方不远处有人闹事。”
车帘外，李寻焕望着远处闹作一团的人群，当即解释道：“看样子，像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闹事？打起来了？”
秦政下意识愣了愣，好半天才算是反应过来。
因为早些年他的不作为，西蜀都城其实并不算太平。
例如之前看到的常乐坊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起来，他原本还盘算着从常乐坊回去之后就尽快解决常乐坊的麻烦，结果因为回了宫就遇到了一连串的事情，反倒把这件事情给彻底撂到了脑后。
秦政皱眉思索片刻，而后才开口道：“看看能不能绕路，别耽误了正事。”
“喏！”
随着秦政出声，李寻焕立即给出回应。
闻言，秦政这才重新闭上眼思索安排。
并非他不愿意插手阻扰闹事，而是身份决定选择。
城中坊间有闹事者，自然有县衙府邸，守城军卒解决，他现在需要搞清楚李御当年都做过什么。
而这件事情，涉及到他该如何面对李御。
往小了说，这涉及到了曾经的中书令，如今的内阁顾问的性命。
往大了说，稍有偏颇，就有可能影响到整个西蜀朝堂的运转。
李御再怎么主动取死，可他终究是保国派朝臣之首，而满朝文武中，多数人都是保国派朝臣，孰轻孰重，并不难抉择。
当然，秦政这样的举动也可以被称之为罔顾人命。
可那又如何，他是西蜀国君，需要为整个西蜀负责，而不是街边遇到的两三个闹事者。
秦政深吸了口气，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而产生半点杂乱想法。
车帘外，李寻焕调转马匹，左右腾挪，可到最后马车也没能脱离闹事者所在的范围。
就在秦政察觉到异样，准备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马车车厢外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紧接着，整个马车都为之晃了两晃。
车厢内，秦政瞬间睁开双眼。
车帘外，李寻焕猛然起身，右手缩进袖口，暗自扣死四枚飞刀。
“大胆狂徒！”
“速速离开车厢附近！”